許是為騎馬便宜,她身著勁裝,長發(fā)束起,是極利落的裝扮。一路過來風(fēng)塵仆仆,猶帶煙塵氣,但那雙眼卻極亮,簪星曳月似的。
映著房中燈火,也映著他的身影。
眼睫顫動,眸中已盈了水汽。
誰也沒想到蕭窈會親自過來。
崔循怔在那里,遲遲未曾回過神,幾乎疑心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幻夢。但即便是最隱秘的夢中,他也不會有如此預(yù)想。
直至蕭窈上前,崔循才終于如夢初醒。
交握的手不自覺用力,似是想要確認什么。
“是我?!笔採旱吐暤?。她在來時就已經(jīng)知道,崔循傷得嚴(yán)重,但真親眼見著他這般病弱模樣,卻還是幾乎要落下淚。
崔循勉強抬起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鬢發(fā):“你怎么來了?路途遙遠,湘州尚未全然安定……”
“你不明白嗎?”蕭窈打斷他,“我為你來?!?/p>
崔循便再說不出什么。
蕭窈的感情直白而赤誠,他總盼望著能落到自己身上,但真到此時,卻又仿佛青澀得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崔循,”蕭窈小心翼翼地避開傷處,張手抱他。嗅著懷中濃重的藥味,聲音愈低,“……你嚇?biāo)牢伊??!?/p>
她這一路快馬加鞭,途中雖有歇息,但很短暫,亦不安穩(wěn)。
合眼總會夢到崔循鮮血淋漓,立于尸山血海中,遠遠望著她,什么話都不說。她費盡心思,卻怎么都難以近前,只能看著他的血逐漸流盡。
再一次從夢魘中驚醒時,蕭窈無比真切地意識到,她不能失去崔循。
“你嚇?biāo)牢伊恕彼驼Z,又極輕地說了句什么。
崔循身形僵在那里,攏在她腰上的手收緊,聲音甚至微微發(fā)顫:“卿卿說什么?”
蕭窈埋在他懷中,悶聲道:“你分明聽到了。”
崔循低低笑了聲,哄她:“再說一遍給我聽,好不好?”
秋風(fēng)起時,
江南桂花盛開,湘州那場大戰(zhàn)徹底落下帷幕。
江夏王授首的消息很快在民間傳開,原本為此憂愁的百姓們終于得以松了口氣。太平的日子還沒過幾年,
誰也不愿再卷入戰(zhàn)亂中。
孩童們七嘴八舌,
將新聽來的消息講給曬太陽的葛伯聽,
想要從他那里討糖吃。
自主家離開,這處府邸已經(jīng)閑置許久。
祖籍在武陵的仆役早前大都得了恩典,
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