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夜驚心動魄后,困意涌上心頭,她又同蕭霽交代幾句后便打算回朝暉殿稍作歇息。
只是才起身,殿外響起內(nèi)侍通傳:“湘州信使求見!”
蕭窈愣在那里,還是蕭霽先反應(yīng)過來,隨后道:“宣?!?/p>
下一刻,便有風(fēng)塵仆仆的侍衛(wèi)大步流星進門,觀其形容模樣,便知是半點沒耽擱,日夜兼程趕至建鄴來的。渾身流露著遮掩不去的疲倦,但眉眼間俱是喜色。
進門后倒頭就拜,沙啞的嗓子高聲道:“稟太子殿下,湘州大捷!”
提起的心這才放回肚子里。蕭窈眼中浮現(xiàn)笑意,既訝異,又欣喜。
湘州局勢僵持不下,眾人雖不曾宣之于口,或多或少總有懷疑,疑心崔循這回是否還能如當(dāng)年那般大獲全勝。蕭窈自然信得過他的本事,但也知戰(zhàn)事須得天時地利,故而前些時日同謝盈初提起時,態(tài)度謹慎得很。
而侍衛(wèi)回的是“大捷”。
無論崔循還是晏游,都非好大喜功之人,若非大局已定,決計是用不上這個詞的。
蕭霽也清楚這個道理,愣過,連聲道:“好!好!”
“將此消息一并傳出去,曉喻士族?!笔掛V雖年輕,一直以來卻還算得上穩(wěn)重,眼下因這雙喜臨門的好消息喜笑顏開。吩咐過,才想起來細問侍衛(wèi)情況。
蕭窈坐回原處,含笑捧著茶盞旁聽。
不多時,謝昭亦至,邊行禮邊向二人道喜:“今日后,必不會再有人膽敢起異心?!?/p>
蕭霽已經(jīng)漸漸平靜下來,矜持笑道:“有此局面,全仰仗阿姐與少師?!?/p>
蕭窈一笑置之,垂眼看著湘州軍報,不疾不徐道:“此事倒也算是個契機。早年我剛到建鄴時,曾撞見王氏子弟橫死喪命,必是就連廷尉丞在王氏私兵面前都唯唯諾諾,言聽計從……”
重光帝當(dāng)初想要收沒各家遠遠超出限制的奴客,便是有此顧忌。只是此事觸及士族根本利益,不好貿(mào)然下手,到最后也只是借著王儉之事削了王氏的勢力。
但昨夜之事,宜“借題發(fā)揮”。
謝昭會意:“如今正是時候?!?/p>
“你既明白,我便不多言了?!笔採喝嘀~角隱隱泛疼的穴道,決定當(dāng)個甩手掌柜,將這麻煩事甩給蕭霽與謝昭接手,自己歇上幾日再說。
她看完軍報,舒了口氣,起身回朝暉殿歇息。
被血氣浸了一夜,蕭窈沒什么胃口,換過衣裳,在青禾的再三勸說下用了塊綿軟的糕點。
寢殿中盈著慣用的香,是從前崔循在時親手合的香料,清幽恬淡,令她緊繃許久的精神得以慢慢舒緩下來,沉入夢鄉(xiāng)。
照理說而今塵埃落定,縱然有夢,也該是美夢才對。可興許是昨夜境況太過殘酷,蕭窈睡得并不安穩(wěn),輾轉(zhuǎn)反側(cè)間,夢中一片血色。
似是身處金鳳門后的長巷,又仿佛是在一望無際的地界,尸橫遍野。
蕭窈置身其中,幾欲作嘔,卻怎么都走不出去。
茫然無措間,瞥見地上倒著個熟悉的身影。她心中浮現(xiàn)不祥的預(yù)感,踉踉蹌蹌上前,看清那人的臉后,心臟驟停。
是崔循。
蕭窈驟然驚醒。
青禾候在外間,聽著公主不安的夢囈,放心不下。才繞過屏風(fēng),便見蕭窈掀了帷帳起身,本就蒼白的面容全無血色,袖下的手更是顫抖不止。
“公主可是魘著了?”青禾連忙上前扶她,“若不然還是請醫(yī)師來,開個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