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鐘媼才敢如此有恃無恐。
翠微本就不擅言辭,想通背后的原委后,就更是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看著蕭窈手臂上的傷只覺眼酸。
蕭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庭中站著的那些侍從:“解開繩子?!?/p>
侍從們竟都沒動彈。
為首的內(nèi)侍看了眼檐下的鐘媼,又看了眼狼狽的公主,似是已經(jīng)得出結(jié)論,看似恭敬地垂首道:“姑姑也是為了公主好。”
他們姿態(tài)這樣溫馴,卻又誰都不肯聽她的。
不知多少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等著她的讓步,退回殿中當(dāng)一個乖乖受規(guī)訓(xùn)的公主。
“好。”蕭窈沒再多費(fèi)口舌,大步流星進(jìn)了殿內(nèi)。
眾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以為她這是終于想明白,服軟了。
鐘媼勾了勾唇角,正要吩咐阿竺繼續(xù)用刑,卻只見蕭窈竟又沖了出來,看清她手中的物件后,眼瞳一縮。
蕭窈是拿了短劍出來的。
是那柄昨日想要送去重鑄,卻沒能成的短劍,它極鋒利,哪怕斷了前刃,也依舊能用。
蕭窈沒哭沒鬧,只沉默著,自己動手割斷了綁著青禾的麻繩。
青禾撲在她懷中,痛哭出聲。
兩人年紀(jì)相仿,說是主仆,更是自小一道長大的玩伴。
“別怕,”蕭窈將她臉頰黏著的額發(fā)攏至耳后,輕聲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說著扶她起身,交到了翠微手中:“看看她的傷,上些藥?!?/p>
鐘媼這回沒敢再攔,見蕭窈向自己走來,竟不自覺退了兩步,脊背抵在了廊柱上。
她這些年教過許多人。
有一開始就溫順聽話的,也有初時叛逆,逐漸被拿捏著磨平棱角的,但沒有拿著刀劍的。
蕭窈平靜問道:“你昨日既去了祈年殿,如此行事,是我父皇的意思?”
鐘媼目光稍有閃爍,隨即正色道:“自然?!?/p>
蕭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起匕首,拂袖往祈年殿去。
天上還落著毛毛細(xì)雨,雖幾不可察,但冬日的風(fēng)總是要分外凜冽些,刮得人臉疼。
蕭窈沒披大氅,甚至沒撐傘。
身上是冷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從見著鐘媼
蕭窈并沒想過,再見崔循會是這樣的情形。
她無需攬鏡自照,也知道自己的形容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