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她身上那股清幽的草木香氣,也絲絲縷縷地鉆入蕭徹混亂的鼻息。
也許是那熟悉的氣息,也許是那溫柔到極致的聲音,蕭徹狂暴的掙扎終于慢慢平息下來。
他的呼吸依舊急促,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但眼神不再那么空洞,有了一絲茫然的焦距。
他像是剛從溺水中被撈起,大口喘著氣,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嘴里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充滿了痛苦和絕望:“死了,他死了。皮,皮被剝了。是朕,是朕親手,親手殺了他,親手剝了他的皮……”
向榆抱著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染紅了蕭徹的寢衣后背,但她恍若未覺。
她聽到皇帝破碎的低語,心頭猛地一跳,輕聲問:“陛下?您殺了誰?誰死了?”
蕭徹眼神渙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朋友,朕唯一的朋友……”
向榆聽得心驚肉跳,皇帝殺了他的朋友?
還親手剝了他的皮?
這念頭讓她脊背發(fā)涼。
她強壓下震驚,聲音放得更柔,帶著引導:“陛下,您說的朋友……是誰?”
蕭徹被她輕柔的聲音和環(huán)繞的香氣拉回了一些神智,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巨大的悲傷和痛苦清晰地寫在臉上。
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頹然靠在向榆懷里,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哭腔:
“是黑豹。它不是人,朕小時候養(yǎng)的小狗。只有它陪著朕,只有它是朕唯一的朋友……”
他閉上眼,聲音痛苦得仿佛再次經(jīng)歷那場噩夢:“可朕,親手殺了它。還剝了它的皮,是朕……”
向榆輕吸了口氣,原來是條狗。
她抱著他,感受著他身體的顫抖和絕望,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那血腥殘酷的夢魘背后,藏著的是皇帝深埋心底的童年創(chuàng)傷。
蕭徹像一頭筋疲力盡的幼獸,將臉深深埋進向榆單薄的懷里,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那股清幽寧神的草木香氣。
這味道絲絲縷縷,竟成了他此刻混亂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本能地收緊手臂,環(huán)抱住向榆纖細的腰身,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救命的礁石。
向榆沒有推開他,只是溫柔地,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他劇烈起伏的脊背,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風:“沒事了,陛下,都過去了。不是陛下的錯,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