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很薄,上面的字跡卻鋒利如刀,透著一股與主人如出一轍的瘋狂與決絕。
陳野捏著那封信,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信上的內(nèi)容其實很簡單。
白月戈命他在自己死后立刻接管大軍,穩(wěn)定大梁國的局勢。
并且她還說自己已上書朝廷,并以征西大將軍的身份,舉薦他為新的大梁節(jié)度使,總管此地一切軍政要務。
信的末尾,她甚至還貼心地給出了建議,讓他將攻城以來的所有屠戮、酷政,盡數(shù)推到她這個已死之人的身上,以此來收攏人心,消弭大梁軍民的怨氣。
“……”
陳野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抬起頭,望向那片還在冒著黑煙的宮殿廢墟,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娘們也太瘋狂了,甚至連自己的死都算計得明明白白!
可是讓自己去當大梁節(jié)度使?
開什么玩笑!
陳野很有自知之明。
他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在戰(zhàn)場上拼殺出來的,而在朝堂之上,他無權(quán)無勢,可謂毫無根基。
要知道一個蘿卜一個坑,大梁國這塊剛剛打下來的肥肉,大雍朝堂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冒著綠光盯著,怎么可能輪得到他一個無名小卒?
所以白月戈的這份遺命,在陳野看來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他根本不覺得這件事能成。
甚至他都能想象到當白月戈的奏疏到了朝堂之后,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那些王公貴胄、世家門閥,怕不是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個遍。
想到這里,陳野默默地將信收了起來。
這事兒,成不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陳野預料的一樣,當白月戈那封舉薦陳野的奏疏送到皇帝面前后,立即便引來了一場激烈的爭辯。
朝堂之上,反對之聲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
“陳野何人?一介民夫出身的粗鄙武將,僥幸立下些許戰(zhàn)功而已,竟妄圖染指封疆大吏之位?”
“大梁初定,百廢待興,正需老成謀國之臣前往鎮(zhèn)之,豈能交予一黃口小兒之手!”
“白將軍怕不是被這奸人給蠱惑了吧?!?/p>
一時間,反對的奏章堆積如山,言官們的唾沫星子幾乎能淹死人。
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絕無可能。
畢竟大梁這塊香餑餑早已被各方勢力給盯上了,哪輪得到一個不知哪蹦出來的陳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