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老宅離醫(yī)館不遠,就在巷子深處。
那是一座破敗的院子,灰墻黑瓦,木門上的紅漆早就斑駁得看不出原色。
謝冬梅還沒走到門口,門就從里面拉開了。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花布衫,燙著一頭劣質卷發(fā),身形粗壯的女人叉著腰堵在門口,正是謝建軍的老婆,陳金花。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家的大姑奶奶嗎?怎么著,在醫(yī)館里發(fā)完了威風,又跑到我們這窮家破院來顯擺了?”陳金花上下打量著謝冬梅,語氣尖酸得能擰出水來。
鄭愛國剛開口:“我們……”
“你閉嘴!”陳金花眼一橫,“這沒你說話的份兒!一個大男人,被老婆管得死死的,你算個什么東西!”
鄭愛國被噎得滿臉通紅,氣得直哆嗦,要不是謝冬梅特意囑咐說先假裝不知道女兒被換,怕影響親女兒招娣高考,不然他高低得給這陳金花兩巴掌。
謝冬梅將丈夫拉到身后,目光冷冷地落在陳金花身上,連半句廢話都懶得說。
“我昨天在醫(yī)館說的話,謝建軍沒告訴你?”
陳金花嗤笑一聲,腰叉得更起勁了:“說了又怎么樣?謝冬梅,你別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這房子姓謝!是我們謝家的祖宅!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什么資格來指手畫腳?”
“資格?房契上是我的名字,這房子就是我的。我昨天給了你們三天時間,今天,立刻,馬上,帶著你的男人和你的崽子,給我滾出去?!?/p>
陳金花當然知道這房子的事!
當年謝建軍賭紅了眼,要把祖宅賣了還債,是謝冬梅掏空了家底買下來的!
可這么多年,謝冬梅從來沒提過這事,她以為這事早就爛在肚子里,這房子他們住一輩子都天經(jīng)地義!
“你……你放屁!”陳金花急了,聲音陡然拔高,“你想搶我們家房子!你這個黑了心肝的毒婦!”
里屋的門簾一掀,一個二十出頭頭發(fā)油膩身形瘦長的年輕男人晃了出來,他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媽,大清早的吵什么呢?”
這是她和謝建軍游手好閑的兒子,謝大寶。
“你個死東西,快出來!你姑要把我們趕出去了!”陳金花一把將兒子拽到身前。
謝大軍一聽,睡意全無,他斜著眼,吊兒郎當?shù)乜粗x冬梅:“我說大姑,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我爸可說了,這房子是我爺爺傳下來的,就算你當年出了錢,那也是幫襯娘家,哪有往回要的道理?傳出去,人家不得戳你脊梁骨?”
“說得好?!敝x冬梅不怒反笑,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這么喜歡講道理,那我就不跟你們講了?!?/p>
她轉身,對著巷子口的方向揚聲道:“派出所的同志!可以過來了!有人霸占我的房子,麻煩你們幫忙清場!”
這一聲,讓陳金花和謝大軍的臉瞬間就白了!
他們以為謝冬梅只是來嚇唬嚇唬人,哪想到她玩真的,連派出所都叫來了?!
“你敢!”陳金花徹底慌了,她那點潑婦的伎倆在派出所面前根本不夠看!
眼看巷子口真的有穿著制服的人影朝這邊走來,陳金花腦子一懵,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絕活。
“哎喲喂——!沒天理了啊——!”
她雙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自家門前的泥地上,雙手開始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那響聲清脆又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