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宣的工坊里,氣氛,壓抑得像是凝固的鐵。
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他那總是挺得筆直的腰桿,此刻卻微微有些佝僂。
他的身后,站著魏長征、鐵臂翁,和地字科的孫夫子。
這三位在靖夜司跺一跺腳,都能讓長安城抖三抖的大人物,此刻臉上也同樣是一片鐵青和凝重。
他們的面前,那張寬大的方桌上,靜靜地躺著一份,赤紅色的卷宗。
卷宗,是濕的。
上面浸透了血和通州冰冷的江水。
三十條鮮活的,屬于靖夜司玄字科的生命,就凝固在了這份,薄薄的卷宗之上。
陸宣,就坐在桌前。
他,沒有說話。
他只是,用他那雙手,緩緩地,將那份散發(fā)著血腥氣的卷宗,打開。
他,在看。
看得,非常仔細(xì)。
從,通州的地形圖到“一線天”的水文描述。
從,“覆江王”的第一次出現(xiàn),到它一口寒氣,冰封三軍。
再到,玄字科“山貓”小隊(duì),那堪稱慘烈的戰(zhàn)報(bào)。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既沒有,尋常人該有的恐懼。
也沒有,修行者該有的憤怒。
他,就像是一個最冷靜,最客觀的驗(yàn)尸官,在閱讀一份與自己無關(guān)的尸檢報(bào)告。
韓不立,看著他這副樣子,胸中那股壓抑了許久的混雜著悲傷和憤怒的火焰,再也壓不住了!
“陸宣!”他,第一次沒有叫“陸顧問”,而是直呼其名!
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失去袍澤的痛苦。
“我,不管你到底懂什么‘物理’,還是‘化學(xué)’!”
“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我們的方案!”
他,指著墻上那副巨大的輿圖,用一種,近乎于咆哮的語氣,說道:
“我們會集結(jié),靖夜司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包括天字科的‘神將’,和黃字科最新煉制出的‘破城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