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酒館。
與外界車水馬龍的喧囂不同,這里死寂得像一座被時光遺忘的古墓。
姬玄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光線如一把利劍從他身后刺入,將空氣中懸浮、舞動的億萬塵埃照得纖毫畢現(xiàn)。一股混雜著劣質(zhì)麥酒酸腐氣息、金屬鐵銹味和濃重絕望的味道撲面而來。
酒館里并非空無一人。
吧臺后,一個瘦得只剩骨架的老者趴著打盹,呼吸微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掉。
而大堂中央,只擺著一張布滿刀痕的桌子,一個人影背對著門口,獨自坐著。他身前沒有酒,只有一柄連著古樸劍鞘的長劍,安靜地橫在桌上,仿佛是他唯一的朋友。
聽到開門聲,那人影沒有回頭。
“老板,打烊了?!彼穆曇羲粏《洌袷窃跇O北冰原上磨礪了千年的劍鋒,“滾?!?/p>
這毫無感情的逐客令,讓姬淼淼嚇得小臉一白,本能地往姐姐身后縮了縮。姬紫萱則將手按在妹妹的肩膀上,一雙遺傳自父親的鳳眸,銳利如劍地盯著那個孤寂的背影,小小的身體里,竟隱隱有劍意流轉(zhuǎn)。
姬玄的臉上卻露出一絲千年未有的、復雜的笑意。他沒有理會那逐客令,反而抬手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柔和氣勁便將兩個女兒包裹,隔絕了此地所有的陰冷與殺機。
他這才自顧自地牽著兩個女兒,走到了桌前,在男人對面施施然坐下。
“蘇文星,千年不見,你這天機閣主的待客之道,還是這么差?!奔穆曇艉芷届o,卻如同一顆投入死水深潭的巨石。
那背影猛然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他緩緩地,一寸寸地轉(zhuǎn)過頭來,動作僵硬得像是生銹的機械。
那是一張清瘦而冷硬的臉,眼窩深陷,眼神不像醉鬼般渾濁,反而像鷹隼般銳利。此刻,這雙鷹眼中充滿了審視、懷疑、震驚,以及一絲被強行壓抑在最深處的、復雜到極致的情緒。
他就是蘇文星。但他沒有哭,也沒有激動地相認。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姬玄的臉,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笑了。那笑容里沒有半分喜悅,只有無盡的冰冷與深入骨髓的嘲弄。
“回來?”蘇文星冷笑道,“你還回來干什么?回來給我們收尸嗎?”
“你知道嗎,姬玄?!彼焓种噶酥缸约旱哪X袋,又指了指姬玄的,“你的頭,現(xiàn)在在神國黑市上,是最高懸賞。價值……十座不朽神礦!”他張開五指,然后又翻了一番,比了個“十”的手勢。
“足夠買下黑鐵矮人全族,讓他們世世代代為你鍛造棺材了。”
“你說,我是把你抓起來,像條狗一樣送到姬無道那個雜碎面前領(lǐng)賞,還是……現(xiàn)在就擰下你的腦袋,去換我天機閣剩下弟兄們的下半輩子安穩(wěn)富貴?”
話音未落,一股凝如實質(zhì)的恐怖殺機轟然爆發(fā)!
“鏘!”
桌上長劍應聲出鞘,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幽冷寒光,劍氣森然,直刺姬玄的眉心!這一劍,融合了他神王境的全部修為,快到極致,狠到極致!
沒有絲毫的留情!
“爹爹!”姬紫萱和姬淼淼同時驚呼。姬紫萱體內(nèi)的永恒劍意甚至被激發(fā),就要透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