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榆布滿血污和泥土的手,終于扒住了空隙的邊緣。
她用肩膀抵住一塊凸起的斷木,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喉嚨里發(fā)出低啞的嘶吼,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猛地向外一掙。
“嘶啦!”
衣帛撕裂的聲音在死寂的廢墟中格外清晰。
半邊身體終于探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死亡空間。
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遠處隱隱傳來的呼喝和哭喊。
外面混亂的光線刺得她眼睛生疼,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向榆癱倒在廢墟邊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貪婪地呼吸著這劫后余生的空氣。
她費力地抬起頭。
眼前是觸目驚心的景象:曾經(jīng)巍峨的大雄寶殿樓閣,此刻只剩下斷壁殘垣,扭曲的梁木、破碎的琉璃瓦、散落的家具殘骸,交織成一幅地獄般的圖景。
遠處,人影晃動,哭喊聲、命令聲混雜著傷者的呻吟,像潮水般涌來。
向榆沾滿灰土和血污的臉上,緩緩地扯開一個冰冷的弧度。
那不像笑,倒像是某種兇獸亮出的獠牙。
她的目光掃向那片吞噬了小路子的瓦礫堆。
不行。
小路子不能留在這里,和這些冰冷的石頭作伴。
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他帶出來,好好安葬。
向榆咬緊牙關(guān),強忍著幾乎散架般的劇痛,手腳并用地爬回那堆猙獰的瓦礫旁。
手指不顧一切地摳進碎石縫隙,磨破了皮,滲出血珠,卻只勉強掀動了幾塊小石頭。
那些沉重的斷梁和巨大的碎石,根本不是她這殘破之軀能撼動的。
向榆的視線掃過混亂的現(xiàn)場,精準地落在遠處那幾個正奮力撬動石板的禁軍身上。
他們有力氣。
她走過去,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盡管滿身血污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