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蕭徹本能地一步上前,大手一伸,牢牢按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將她重新按回榻上。
掌心傳來她滾燙的體溫和微微的顫抖。
“御醫(yī)說你傷口撕裂,邪毒入體,再動連命都別想要了?!?/p>
蕭徹的聲音帶著慣常的冷硬,但按住她肩膀的手卻并未用力,反而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道,阻止她亂動。
向榆被他按著,動彈不得,只能虛弱地喘息,眼神惶恐不安地看著他。
蕭徹看著她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又想起御醫(yī)說的“常年失血”、“性命之憂”,再想到自己袖袋里那賴以平復(fù)心緒的香粉。
一股煩躁感涌上心頭。
若是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這香粉誰來制?
他以后拿什么壓制那股無名火?
“聽著?!?/p>
蕭徹松開手,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是命令式的,“從今日起,你就好生在自己屋里安心養(yǎng)傷。哪里都不許去,更不許再去玉芙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胸前的傷口,補(bǔ)充道,“蓉貴妃那里,朕自會說明。你身體未愈之前,無需再去提供什么‘藥引’。給朕好好調(diào)養(yǎng),盡快把身體養(yǎng)好?!?/p>
最后一句,與其說是關(guān)心,不如說是命令。
向榆躺在柔軟的龍榻上,聽著蕭徹冰冷但明確的話語,她強(qiáng)壓下幾乎要溢出的笑意。
她努力維持著虛弱和感激的神情,眼中迅速蓄滿淚水,掙扎著想再次起身行禮,“奴婢……奴婢謝陛下隆恩。陛下體恤,奴婢感激不盡,定當(dāng)竭盡全力,早日康復(fù),不負(fù)陛下恩典?!?/p>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光芒。
這苦肉計,還算奏效。
玉芙宮。
那只描金繪彩的琺瑯茶盞“哐當(dāng)”一聲砸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混著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裝病的賤婢!”
蓉貴妃胸口劇烈起伏,“居然敢在陛下面前耍心眼子,說什么傷口撕裂邪毒入體?陛下竟也信了她這苦肉計?!?/p>
純妃立刻湊上前,用帕子殷勤地替蓉貴妃順著氣,尖細(xì)的嗓音滿是附和:“姐姐說得太對了,陛下未曾封后,就屬蓉貴妃您最尊貴,能給您做藥引,那是多大的恩典。她倒好,不知感恩,竟裝起可憐來博取陛下憐惜,實在可惡,真該好好教訓(xùn)。”
蓉貴妃的心腹尹貴人安靜地坐在下首的繡墩上,指尖輕輕捻著一顆晶瑩的葡萄。
她看著蓉貴妃氣得發(fā)紅的臉,又瞥了一眼純妃那副義憤填膺的蠢樣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等純妃嚷完了,殿內(nèi)只剩下蓉貴妃粗重的喘息。
尹貴人才放下葡萄,拿起一旁的素面團(tuán)扇,不緊不慢地?fù)u著。
“貴妃姐姐。”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像羽毛拂過,“您消消氣,為了那等低賤之人氣壞了鳳體,多不值當(dāng)呀?!?/p>
她頓了頓,團(tuán)扇掩著唇,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洞悉一切的微妙,“皮肉之苦么……終究是太顯眼了些,痕跡也容易落人口實。陛下如今為能用到她制作的香粉,總護(hù)著她,硬碰硬,反倒顯得姐姐您不體恤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