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酸腐腥臊氣味,猛地沖進(jìn)鼻腔。
蓉貴妃竟然把她趕到凈房做苦活。
幾個(gè)形容枯槁的粗使宮女,正麻木地蹲在堆積如山的恭桶旁,用粗糙的刷子奮力刷洗著。
一個(gè)滿臉橫肉的管事嬤嬤斜著眼掃過來,隨手一指角落里的木桶,“喏,新來的?就刷那個(gè)。手腳麻利點(diǎn)!刷不干凈,沒飯吃!”
向榆默默走過去,屈膝跪倒在冰冷濕滑的地面上。
初冬的寒意透過薄薄的宮裝和污水,針一樣扎進(jìn)膝蓋骨。
她伸出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拿起泡在污水里的硬毛刷子。
咬緊牙關(guān),學(xué)著旁邊人的樣子,狠狠將刷子捅進(jìn)桶里。
她死死忍著,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刷洗的動(dòng)作。
粗糙的刷毛無情地摩擦嬌嫩的皮膚。
很快,指尖傳來陣陣刺麻的痛感,滲出血絲,混在污水中,又被迅速?zèng)_淡。
一股巨大的悲涼和絕望猛地攫住了她,比這凈房里的氣味更令人窒息。
奴婢的命,真的比御花園里最不起眼的野草還要賤,還要不值一提。
主子們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把你碾進(jìn)這最污穢的泥沼里。
恍惚間,她眼前出現(xiàn)哥哥明朗的臉龐,“榆兒,待兄長打獵歸來,帶你去吃你最愛的桂花甜糕?!?/p>
還有那個(gè)笑容明朗的少年,“榆兒,等等我,功成歸來必來迎你過門?!?/p>
銳利的疼痛傳來,唇瓣被自己咬破,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在口中彌漫開。
這滿口的血腥味,竟奇異地讓她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一瞬。
她不能就此認(rèn)輸,更不能坐以待斃。
再臟,再臭,再痛,她都得活下去!
為了哥哥,為了他。
她不再看那雙手,不再理會(huì)鉆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
只是死死盯著桶壁上一塊頑固的污垢,握著那把扎手的硬毛刷子,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刷了下去。
晚上,她躺在凈房大通鋪的角落里,四周是此起彼伏的鼾聲和揮之不去的酸腐氣味。
身體累得像散了架,渾身傷痛還沒愈合,正在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