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wèi)民那句“分文不取”的豪言,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池塘,卻沒能激起半點漣漪,反而讓整個樓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剛剛還燃起一絲希望的工人們,臉色瞬間煞白。
張鐵柱那張剛因為羞愧而漲紅的臉,此刻變得灰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終究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完了。
這根本不是考驗,這是明擺著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那臺“織錦一號機”,別說讓它轉起來,就是耗子進去,都得迷路。至于失傳的“云錦”,那更是老師傅們只在夢里才見過的東西。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葉凡,那眼神里,充滿了同情與無奈,等著他知難而退。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葉凡嘴角的弧度,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深了。
他迎著李衛(wèi)民那雙布滿血絲,又帶著一絲挑釁的眼睛,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一言為定。”
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釘子,擲地有聲,狠狠地釘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連盛怒中的李衛(wèi)民,都猛地一愣,仿佛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干脆。
……
夜里,回到簡陋的招待所。
柳如雪再也繃不住了,她坐在床沿,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愁。
“葉凡,那臺機器,我下午聽陳奶奶她們說了,早就銹死了,蘇聯(lián)專家來看過都直搖頭,說就是一堆廢鐵。更別說‘云錦’,織法早就斷了,那是只存在于傳說里的東西……”
她越說,聲音越小,心里越?jīng)]底。
葉凡走過去,從身后將她輕輕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fā)頂,輕嗅著那股讓他心安的清香。
“傻丫頭。”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織法在你心里,機器在我手里。別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他捧起她那張憂心忡忡的小臉,低頭,印下一個深吻。
這個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和能驅散一切不安的溫柔力量,瞬間,便將柳如雪心中所有的惶恐,都融化得一干二凈。
第二天一早。
李衛(wèi)民黑著一張臉,像個即將押送犯人去刑場的監(jiān)工,帶著葉凡和柳如雪,走向了工廠最深處,一座早已塵封的廢棄車間。
“吱呀——”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一股混雜著鐵銹和塵土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