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燼骨啼春（第1頁）

·燼骨啼春

沈驚鴻指尖撫過焦黑的骸骨，胎記在觸及那截斷裂的脛骨時驟然發(fā)燙。貢院廢井深處潮濕的霉味裹挾著記憶洶涌而至——二十年前的雨夜里，青衫書生將木匣塞入墻縫，鮮血順著井壁淌成蜿蜒的赤蛇。

“丙辰科三十八名舉子“她摩挲著骸骨腕間褪色的狀元紅綢，忽然被蕭衍拽向身后。玄鐵箭矢擦著耳畔釘入井壁，箭羽上系著的鎏金鈴鐺晃出刺耳鳴響。

“長公主府的追魂箭?！笆捬芏堕_折扇擊落·燼骨啼春

沈驚鴻突然劇烈咳嗽，袖中藏著的陸文謙指骨墜地。胎記紅光暴漲間，蕭明璃的翠簪竟自動飛向指骨，在青磚上刻出“丙辰科“三字。四周宮人駭然跪倒，高呼“冤魂顯靈“。

“殿下怕嗎？“她拾起翠簪奉還，笑意浸著井水般的涼：“三十八個書生魂寄海棠，開在您每夜枕畔呢?！?/p>

戌時的瑯?gòu)珠w地窖，沈驚鴻將陸文謙骨灰混入陶泥。阿灼蹲在窯爐前煽火，臉頰沾著灰活像只花貓。蕭衍執(zhí)筆在素胚上勾勒海棠紋，筆尖朱砂忽然滴落，在胚體綻開血似的花。

“當(dāng)年陸文謙奉命編纂《燼棠秘史》，“他忽然開口，聲線沉如古鐘：“書成那夜突遭大火，他在火場搶出半冊殘卷，其中記載著破解輪回反噬的法門?！?/p>

沈驚鴻拉坯的手猛地收緊，胎記在高溫中灼得生疼?；孟筚咳磺逦荷倌晔捬芄蛟诒┯昀?，看國師將青銅劍刺入陸文謙心口：“燼棠衛(wèi)蕭氏聽令！爾族世代需尋回流落民間的“

窯爐突然爆出巨響，燒制的陶器裂成碎片。阿灼驚慌拍打窯壁，卻見裂縫中露出半枚玉玨——與沈驚鴻懷中殘玉拼合后，赫然顯出“驚鴻“二字。

“原來三百年前，“蕭衍指尖撫過玉玨龍紋，笑得蒼涼：“你就給我取了這化名?！?/p>

子夜的更漏聲中，沈驚鴻攥著完整玉玨推開地宮石門。青銅鼎內(nèi)海棠灰燼無風(fēng)自動，凝成陸文謙的虛影：“姑娘可愿聽老朽講完明德元年的故事？“

她將玉玨投入鼎中，火光竄起時看見三世輪回的真相——蕭衍不僅是燼棠衛(wèi)后裔，更是她三百年前親手制造的“人燭“。所謂輪回反噬，實則是蕭氏男子代代活不過三十歲的詛咒。

“用我心頭血可破咒，對嗎？“沈驚鴻突然奪過蕭衍的匕首，卻被對方擒住手腕。他眼底鎏金流轉(zhuǎn)，映著鼎中熊熊烈焰：“三百年了，你還是學(xué)不會乖?！?/p>

匕首刺入心口時，血珠濺上《燼棠圖》殘卷。沈驚鴻在劇痛中看見走馬燈：第一世她為他擋箭，第二世他替她試毒，這一世血色浸透的，原是糾纏三百年的同心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