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功夫,都城上下晏丞相女兒被賜婚五皇子的消息已傳遍大街小巷,大家吃驚之余更多的是八卦晏府也籠罩在緊張的氛圍里,宮里來人下聘禮,合八字,季云羅本不想?yún)⑴c,后來又不得不開始忙碌準備,平時溫柔嫻靜的人兒,這幾日脾氣是一點就著,晏崢每日早出晚歸,很少能看到身影,不知在忙活什么下人個個屏息靜氣,連腳步也放地極輕,管事嬤嬤嚴厲監(jiān)督每個細節(jié),本是開開心心的喜事卻沒有一個人展露笑顏“小姐在門口等了半個時辰,夫人怎么還不見”回廊路過的兩個侍女搬運花盆,來來回回注視著被拒之門外的晏保寧高個子的侍女解釋道“小聲些,別犯了主子霉頭,小姐可憐,冷不丁的被賜婚,賜婚也就罷了,還要去那窮鄉(xiāng)僻壤之地完婚,夫人自然生氣”低個子的不忿“又不是小姐的錯,夫人干嘛要生小姐的氣”“你們兩個再說閑話,是想挨罰了嘛”青枝厲聲打斷竊竊私語,兩人趕忙抱著花盆低頭開溜“阿娘,風好大啊”“這個青枝也沒說拿個披風給我”被支走拿著披風的青枝背了黑鍋,看著戲精般的晏保寧“母親,還不見我嘛,母親”晏保寧撒嬌無賴地候在季云羅的門外“哎呀,阿娘,我的肩膀好痛”季云羅聽到外頭門框砰地一聲響,早就坐不住的人立刻起身前去查看“怎么了”卻見晏保寧皺著一張小臉,一看就知道哪里是磕著碰到了的樣子季云羅關心則亂,但還是緊繃著臉,晏保寧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袖擺,在她關門之前溜了進去季云羅上當了“阿娘,莫要再生氣了,人若生氣容易變老,我可不想回來地時候阿娘白了頭發(fā),皺紋也許多”晏保寧敏捷地注意到季云羅在屋里繡著東西,她湊近一看是并蒂蓮的云肩季云羅哪里真舍得和她置氣,無奈地從她手里拿回云肩,任由晏保寧得寸進尺地躺在她腿上撫摸著如綢緞般的秀發(fā)“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六禮當初你阿爹是謹守著規(guī)矩迎娶的我,嫁給你阿爹,我很幸?!薄氨?,這賜婚倉促,天家該省的禮節(jié)都省了,五皇子遭責被貶,禮部的人也不甚上心,我心尖上的女兒還沒嫁到他家就要受這般委屈,我怎么能忍”季云羅語氣中的憤怒和哽咽一點也不掩飾“阿爹阿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也很羨慕,大概都城的女娘沒有不羨慕阿娘的”晏保寧眨著晶亮亮的眼睛“那保寧呢,不想未來的夫君能舉案齊眉,相攜到老嗎”“當然是想的,可若做不到,女兒也不強求”“我知道阿娘想我的夫婿不求出自高門大戶,但求能對我好,之前我也想過我也想在天下兒郎里挑一挑,擇一順心的出來”“但阿娘,女子的命運,自身的喜怒哀樂又怎可全部系于一人,婚姻大事是很重要,但我也不會強求,更何況,這段姻緣能保護我的家人,所以我一點也不排斥,就當是老天順著我意為我做出最好的安排”晏保寧翻了個身,說出真心話季云羅聽著她不同常理的語句,她當然知道這是晏保寧真正地想法“保寧你從何時有的這些心思”“我記不得了,這些在我看來都不重要的事,阿娘也不必傷心掛懷”“希望是我杞人憂天”季云羅什么也改變不了,武帝大概是怕夜長夢多,回宮第二日派人傳話,要晏保寧臘月前就要啟程,一應事宜他會派人去潔洲傳旨時一同準備好“簡單準備些嫁妝就好,潔洲路途遙遠,能精簡就精簡些”晏保寧提議季云羅心頭更酸了,將繡到一半的云肩花樣丟到她看不到的地方晏保寧笑嘻嘻地找回來強調(diào)“我怕冷,聽說潔洲雪化時會很冷,阿娘得幫我多帶些厚衣服,這云肩是萬萬要帶走的”邊說邊塞到季云羅懷里母女兩人談心過后,季云羅也一點一點逐漸讓自己釋懷,每日想到要給晏保寧帶些什么便立刻著人去采買,馬不停蹄放到馬廄停放的馬車上,晏保寧說的精簡是絕對實現(xiàn)不了的伴讀的事隨著這場賜婚心照不宣的不再被提及,本答應了越嫣要進宮陪她,可如今晏家最提不得皇家的人,晏保寧也不好開口倒是陶辰的腳養(yǎng)了好些日子,剛能下地走幾步,就風風火火地來尋晏保寧“哎呀,你別又拐了”晏保寧急忙扶住單腳跳著蹦向她的陶辰“晏保寧,你打我吧,我老在給你給你惹禍”陶辰抓著她一只手就要打自己“你在胡說什么”晏保寧飛快縮回自己的胳膊讓她沒有可乘之機“這里打鬧不像話,去我院子”一只手架起她,慢慢挪動道方思苑撲通一聲,陶辰被晏保寧丟到鋪著蓬松兔毛的軟榻上“老實招來,傷得這么嚴重,你去和狗熊搏斗了嗎”以陶辰的身手,除非被捆住了手腳不然摔成這樣太匪夷所思“小傷罷了,要不是我追著那黑影和你們分開,你也不會攤上這破事”天知道陶辰知道晏保寧因為救下越嫣被莫名其妙塞了親事,她整夜整夜睡不著,愧疚感像螞蟻啃食著她的心口,可偏偏自己出不了門“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別瞎自責”晏保寧幫她擺正姿勢,防止軋到受傷的腳陶辰更激動了“怎么會沒關系,若我在那賊人也會忌憚幾分,哪怕他敢傷你們,我也要抓住”聲音越來越小,自己也沒了底氣“你在,也不會改變結(jié)果的,何況說不準是有人故意引開你”相處許久后她對陶辰也說的得上了解,義氣勇敢,但總會將責任錯誤都爛在自己肩頭“阿辰,能成為你的朋友,我真的很開心”“保寧,你”陶辰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你會回來的,對嗎”她急切地想知道晏保寧只是離開一陣,很快她還會回來“這么舍不得我”晏保寧咯咯地笑出了“我沒和你開玩笑,我有一種預感,你肯定會回來的,等我將府上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就來找你,到時候你帶我去看看大漠風光”陶辰開始認真地暢想“好啊,那我就等你來尋”晏保寧的眼睛彎成月牙陶辰的情緒和她整個人完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前我老怕你會嫁給那個越環(huán),越瑾我不怎么,但至少有一點你不吃虧”“什么”晏保寧好奇“他的臉確實好看”“噗,阿辰,你安慰人都方式真獨特”陶辰坐直,十分認真“保寧,你想想,既然我們的親事都不能自己做主,與其和那些酒囊飯袋每日虛與委蛇,不如找個好看的繡花枕頭,看著心情也好”晏保寧思索一會兒,想了想越瑾的模樣,唇紅齒白,卻沒有書生那般的秀氣,帶著些征戰(zhàn)沙場的英氣,只是那眸子里盡是不近人情的冷意“是長得不錯,這樣想想,我也不虧”陶辰起了勁兒“你別不以為意,夫君的容貌也是重要的,你還記得陶柒嘛,他從小就生的一雙狐貍眼,在邊關時,總會收到什么香囊扇墜之類的,我就故意拉著他路過那些小姑娘氣她們”“為什么要氣她們”“因為父親讓陶柒照顧我,他得時刻跟在我身邊,那些小姑娘覺得我奴役她們心上人,所以總會找事”晏保寧托腮“那你是為了氣她們才喜歡他嗎”陶辰陷入了沉思“可能也是有一點吧,不過都不重要了”“誰在外面”門吱嘎一聲打開,被抓包的晏懷竹尷尬地咳了兩聲“我來得不巧,但絕對不是故意偷聽”晏懷竹的心情不太好,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晏保寧和她閨中密友說著悄悄話,正想離開被抓了個正著晏保寧的眼神在兩人都受了傷的腿上來回打量,晏懷竹左腿,陶辰右腿,還真是不巧“也沒什么,你快坐下吧”晏懷竹挑了一處隔著些許距離的位置落座,神情恢復到平日的淡然自若“我來問問你有沒有想帶的書”“幫我挑幾本有關潔洲以及周邊幾座城池風土人情有關的,再帶多些畫本,什么有趣就帶什么”晏保寧一點不推辭,她本就想多帶些書去打發(fā)時間晏懷竹點頭“那我去準備”“你的腿好了嘛”陶辰糾結(jié)了一下,開口問道晏懷竹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差不多了”“那就行”兩人沒有過多交談“保寧,時候不早了,我也走了,你定下啟程的日子派人告訴我一聲,我到時候來送你”陶辰拿過拄拐,起身告辭“我送你”“父親回來了,阿姐陪他們用膳吧,我剛好要回刑部一趟,我送陶姑娘就是”晏懷竹善解人意道“好”目送兩人出了院門,晏保寧從床頭拿出存放當日太后壽宴撿到的家書的匣子,從箱子里找出一把鎖鎖了起來,放在青枝準備好的樟木箱最下層要上戰(zhàn)場,就要對敵人要有充分了解,這幾日將遇到越瑾所有有關的事大致梳理,她發(fā)現(xiàn)所有有關事件都隱隱指向先皇后的突然薨逝,好奇心的驅(qū)使,她也想弄明白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