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俊也在此刻,回光返照般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道:“凌軒!你這個亂臣賊子!還不快快放下兵器,跪地請降!陛下在此,豈容你放肆!”
然而,面對他們的指控,凌軒卻沒有立刻反駁。
他只是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高臺之上,那個身著龍袍,滿臉怒容的女人。那個他曾經(jīng)用生命去守護(hù),用一切去深愛的女人。
他的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淡漠,反而流露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有失望,有悲哀,也有一絲淡淡的嘲弄。
“謀反?”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那聲音里,帶著一絲讓人心碎的沙啞,“蘇清瑤,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我凌軒,究竟是哪里,負(fù)了你?”
他往前踏出一步,每說一句話,就往前再踏一步,那無形的壓迫感,竟讓臺階之上的蘇清瑤,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四年前,你還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在幾個皇兄的打壓下,朝不保夕,是誰,為你出謀劃策,為你擋下明槍暗箭,助你一步步在朝堂站穩(wěn)腳跟?”
“三年前,大景內(nèi)憂外患,戰(zhàn)火紛飛,已有亡國之相,是誰,孤身一人,遠(yuǎn)赴邊疆,收攏流民,創(chuàng)立麒麟軍,為你打下這偌大的江山,為你掃平登基路上的一切障礙?”
“在北境,滴水成冰,我與將士們,餓著肚子,穿著單衣,與十倍于己的敵軍血戰(zhàn)!你那時(shí),在京城的暖閣里,與你的盧郎,飲酒作樂!”
“在南蠻,瘴氣彌漫,我與弟兄們,一個個上吐下瀉,甚至有人活活病死!你那時(shí),卻在御花園里,與你的盧郎,吟詩作對,附庸風(fēng)雅!”
“我為你,征戰(zhàn)三年,九死一生!我為你,得罪了滿朝的權(quán)貴!我為你,將這大好河山,完完整整地,捧到了你的面前!”
凌軒的聲音,越來越激昂,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焰里,有無盡的委屈,更有無盡的失望!
“可你呢?你是如何對我的?”
“我凱旋歸京,你卻要卸我兵權(quán)!我昔日的府邸,被你默許,變成了藏污納垢的青樓!你為了討好你的新歡,一次又一次地,對我最忠心的兄弟,痛下殺手!”
“蘇清瑤!”
他仰起頭,直視著那張因心虛和憤怒而微微扭曲的臉,一字一句,聲如泣血,“我為你付出了一切!換來的,卻是你最無情的背叛!你告訴我,這天下,還有比你更薄情寡義的女人嗎?!”
這番話,如同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蘇清瑤的臉上!
也抽在每一個聽到這番話的人心里!
是?。∪魺o麒麟王,何來今日的新皇?
蘇清瑤被他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那些被刻意遺忘的過往,此刻如同最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剮著她的心,也剮著她那身為帝王的、可笑的自尊!
她被戳中了痛處,再也無法維持那高高在上的儀態(tài),竟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住口!你給朕住口!”
她指著凌軒,狀若瘋魔地嘶吼道:“你不過就是朕養(yǎng)的一條狗!一條聽話的、會咬人的狗而已!”
“朕給你骨頭,你就該乖乖地給朕賣命!朕讓你死,你就該毫不猶豫地去死!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質(zhì)問朕?!”
“朕是天子!是這大景的主人!朕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朕想寵幸誰,就寵幸誰!朕想殺誰,就殺誰!你憑什么反抗?!”
她徹底撕下了所有的偽裝,露出了最真實(shí)、最丑惡、最自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