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想再做一次ct和核磁……最好是把我敲暈了再做,讓我的頭腦沒有心理準備,否則我身體里那些活物會通過我的腦子知道這個消息,它們會在檢查時藏匿起來。”
“你8天前才做過,沒必要再做,花銷太高了,你這個額度已經(jīng)超過醫(yī)保能夠報銷的力度了?!?/p>
這位姓東方的醫(yī)生比上一個更有同理心,他沒否認老漢克的病癥,還長著張頗令人信服的理智臉,“你有潔癖吧?總覺得水不干凈,水潔癖,不是什么病,別緊張?!?/p>
“那我該怎么辦?”
東方醫(yī)生按了三下按鍵筆,樂道:“你把你覺得不干凈的水燒開放涼了再用,什么蟲啊細菌啊,100度都燙熟了。實在還不行,你往南邊去,那還有一個特大的廟沒拆,你去那上香,管用?!?/p>
老漢克祖上沒有來自東方的古代人,最后他沒去燒香,遵從醫(yī)囑拿火燒了水再用。
還真管用,他好一段時間都沒再頭疼。
身體不僅出乎意料地好轉(zhuǎn),思想也突破全新境界,宛若醍醐灌頂,頓悟空門。
老漢克看問題一見針血,再不像以前那樣心思細膩到山路十八彎,也因此喪失了婦女之友的身份,但因為洞察力漸長,收獲了好幾篇頂刊。
朋友評價他“像變了一個人”,之后若有似無疏遠了他。
如果是以前,老漢克便能察覺到朋友是在含蓄批評他失去了以前的幽默和豐沛的情感,現(xiàn)在的老漢克不知為何再也聽不出任何言外之意。
2月第1天上午。
老漢克睡眼惺忪地刷著牙,沒一會兒該漱口了。
他含了一口水吐到洗漱臺上。
低頭時他瞪大眼睛,洗漱臺躺著一條成年男性手掌長短的白色長蟲。
像他昨天吃的肥腸,這條線蟲身體中空,蠕動時腔室往外延伸,外沿呲了一圈毛刷。
他眼前冒出渙散的黑色雪花,胡亂飄忽著。
喉間痛癢不斷,他拼命咳嗽,薄荷牙膏辛辣地嗆到了氣管。
為了避免惡心的蟲子沖下去污染水源,他到客廳拿出很久以前外賣攢下的一次性筷子,把蟲子夾到垃圾袋里。
期間,他不斷逼自己回憶蟲子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水龍頭開水的時候?
牙杯裝水就在里面?
漱口……之后?
老漢克不敢細想。
他催眠自己這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蟲子就像蟑螂,他住寄宿學校那會兒起床還發(fā)現(xiàn)自己與蟑螂共度一夜了不是嗎?
也許只是陰差陽錯,對,沒有邏輯可言,蟲子們想住哪就住哪。
沒什么可害怕的。
老漢克沒能堅強過第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