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煦遙邊走,問陳蒼,“準(zhǔn)備得如何了?”
陳蒼說:“他們倒是也用心,聽說皇上來,先前那些動輒說腰酸腿疼的,也不抱怨了,練得比誰都起勁?!?/p>
不等唐煦遙說話,陳蒼忽然鄙夷起來:“我看這些人的面孔就甚是生厭,他們也只是新兵,竟心比天高,還指望皇上能因此相中他們,弄到朝廷里做武官?”
唐煦遙干笑兩聲,背著手:“這說不準(zhǔn),不過史書上,確實有麻雀變鳳凰的將軍?!?/p>
“主帥,您又說笑了,”陳蒼更不屑了,“之所以是史書上記載,自然是屈指可數(shù),他們上輩子做了什么,這樣的事輪到他們頭上,別做夢了?!?/p>
唐煦遙聽陳蒼越說越離譜,齒間“嘖”了聲:“陳蒼,你這樣不對,這些士兵今后是要跟你我上沙場的,如此貶低人家怎么好?軍心本就難穩(wěn),現(xiàn)在從我的副帥,副將開始,想把這八千新兵的軍營攪成一鍋粥?”
陳蒼倏地噤聲,唇角抽了抽,只在唐煦遙身側(cè)跟著走。
這軍營里,唐煦遙是最年長的,其次是駱青山,年二十五,人還算沉穩(wěn)。這陳蒼二十三,跟江翎瑜差不多大,正是盛氣凌人的時候,看不起達(dá)官顯貴,也看不起平民百姓,恃才放曠,這么一個目中無人的野小子,卻只聽唐煦遙的話。
唐煦遙常穿的鎧甲在自己的營帳中,他先前練完兵就回府,并不從這里住,這下跟江翎瑜攪在一塊,更不會在這多停留,回來換好這上百斤的甲胄,再出門時,廖無春來報,皇帝已經(jīng)快到了,要唐煦遙攜陳蒼和駱青山兩位副將前去迎接。
“臣唐煦遙,恭迎圣上親臨?!碧旗氵b是封疆功臣,又是皇親國戚,身份尊貴,不需要向崇明帝行跪拜禮,只作揖。
“唐愛卿免禮,”崇明帝身披黃綢子斗篷,讓廖無春扶著下馬,“兩位副將也平身?!?/p>
“走,”崇明帝說,“帶朕去看看,朕的鎮(zhèn)國大將軍,把新兵練得如何?!?/p>
唐煦遙平時軍紀(jì)嚴(yán)明,管束得狠,新兵揮槍整齊,騎兵上馬迅疾,弓箭手不說百步穿楊,這射箭打靶也是十拿九穩(wěn)的,崇明帝非常滿意,臨走時叫住唐煦遙,讓他到營帳里說話。
唐煦遙想著一會江翎瑜還想看自己穿鎧甲的樣子,就沒換,進(jìn)了營帳,朝著皇帝作揖:“圣上,您找我?!?/p>
“嗯,坐吧,”崇明帝看著唐煦遙搬過椅子坐下,說,“朕接了一批折子,說是真定府出了個命案,慘烈異常,有三日了吧,知府啊,提刑按察司都束手無策,故上稟朕求援。”
唐煦遙默不作聲地聽著,猜著崇明帝這意思,是要讓江翎瑜出山了。
“如此,朕給你們?nèi)掌谙奘岸扌欣?,第四日,朕備下馬車,送你們到真定府去?!?/p>
崇明帝思來想去,還是不繞彎子了,直白說:“朕先前說過,不懷疑江家與唐家的忠心,只是你們情愛之事,莫要影響公務(wù),待你們功成回京師,朕賜你與江翎瑜的婚事,可風(fēng)光大辦,到時朕也會送上賀禮?!?/p>
唐煦遙早知道皇帝愛給人賜婚,到了如今地步,一點也不意外。
“臣叩謝圣上?!奔词固旗氵b知道皇帝愛當(dāng)媒人,聽到他親口說要讓江翎瑜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給自己,還是欣喜欲狂,披著幾百斤的鎧甲跪在地上,給皇帝磕了一個響頭。
“真是奇怪,”崇明帝皺眉,“朕封你為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你不跪謝朕,賞你星月寶劍,稀世難得的玉腰佩,也不曾見你如此欣喜,現(xiàn)在賜一樁婚給你,你竟破天荒地給朕磕了頭?”
“皇上,”唐煦遙還跪著,說話時滿眼認(rèn)真,“臣愛慕江尚書至極,想娶他做夫人,日日廝守。”
崇明帝不懂這斷袖將軍的心思,但懂他用情至深,于是答應(yīng):“放心,朕貴為天子,說出去的話,必然會兌現(xi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