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了你的安全,
從今夜子時正刻開始,你都不要來找我了,我也不會過去找你了,今后斷了明衛(wèi)主子的關(guān)系,你只用當(dāng)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民,只有這樣,才可以使他放松警惕,降低你的身世被他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你弱冠之齡那天,一切都會沒事,我們可以重新恢復(fù)交往?!?/p>
何逸鈞難以置信,不甘道:“怎么能這樣,斷了關(guān)系的決定,我接受不了,還不能互相找,這怎么能行,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子芊也說了,巫復(fù)蒼有勇無謀,在朝中不能活得太久,對付他很容易,他也很容易被打敗?!?/p>
施清奉道:“你和子芊,都很聰明,只是太小瞧他了,如果他真是有勇無謀,又怎么能被圣上選中當(dāng)上國公的,你們以為巫復(fù)蒼中了你們的計,實際上是你們中了他的計,你們順著他的計劃執(zhí)行著,而且,你們有沒有一種預(yù)感,從子芊拿著畫出現(xiàn)在巫復(fù)蒼眼前開始,巫復(fù)蒼已經(jīng)將你、我、還有子芊,三個人,打成一伙人了?!?/p>
何逸鈞道:“那怎么辦?我總不能跟你斷了聯(lián)系,以后不跟你說話,我跟誰說話,我會變得不愛說話的?!?/p>
施清奉道:“不能怎么辦,只能按我說的辦,這是唯一的出路,如果你覺得不當(dāng)明衛(wèi)之后沒有生活的能力,不知道怎么辦,那我可以給你錢,給你多一點?!?/p>
何逸鈞道:“不用你的錢,我自己出去賣香粉做生意,我還有這一門本事,不是沒了你我就什么都不會,除了賣香粉,我還會教書,還會彈琴,還會一點點武功。”
施清奉道:“這也好,巫復(fù)蒼對你更加放松警惕了,因為他知道我沒有給你錢,認為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沒有那么親近,但是,你會的這些,跟你小時候的愛好撞上了,巫復(fù)蒼會更加懷疑小時候那個逃出去的郁家人是你?!?/p>
何逸鈞道:“或許他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世了,他只是不想說,因為他覺得他可以利用我做出什么事情,不應(yīng)該讓我知道他拆穿我拆穿得那么快,在我的所有本事當(dāng)中,我覺得,我更應(yīng)該憑傳授武功做生意,不為了什么,只為了知道他想利用我為他做的事,會不會跟武功有關(guān)?!?/p>
施清奉道:“武功,就你這小身板,還武功?!?/p>
何逸鈞道:“武功靠的是技術(shù),跟長得高長得矮沒關(guān)系?!?/p>
施清奉道:“隨便你,習(xí)武的時候注意別把自己弄傷了,傷了我可不能到你家去幫你療傷?!?/p>
何逸鈞道:“肯定不會,你也別小瞧我,還有,你剛才為什么跟小廝說不想見我,我脾氣大了的時候忽然就放我進來了,傍晚在皇城的時候我不久就出來了,也沒見你等我一起回去?!?/p>
施清奉道:“我一直都不想見你,但又不想惹你發(fā)脾氣,所以就讓你進來了,皇城那時候,我其實不是不想等你,只是我不想見到巫復(fù)蒼,見他煩,又怕他跟你和子芊一起出來,所以我就先走了,等也沒等過你。”
何逸鈞道:“理解你,但是你為什么一直不想見我,我旁邊也沒有巫復(fù)蒼。”
施清奉道:“如果我告訴你為什么了,你可不要總是說,‘三巾,我想見到你是為了你好,只是我沒想到我會惹你不開心,都怪我,以后不跟三巾玩’?!?/p>
何逸鈞道:“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告訴我,不告訴我,我就讓你天天見到我。”
施清奉道:“因為每次見到你,我都不能從陰影中走出來,尤其是你走之后。”
何逸鈞道:“你見到我,我可以給你帶來陰影?”
施清奉道:“陰影就是,求而不得,不只是佛覺得了,就連我也覺得?!?/p>
何逸鈞坐的凳子是在施清奉旁邊的,施清奉正對桌沿坐,桌沿上擺著一盞油燈,何逸鈞正對施清奉側(cè)身坐。
施清奉時常看過來,都能看到何逸鈞那副干巴巴的表情,好像很難過一般。
于是他便朝何逸鈞微微笑了好幾次,每次笑的目的都是讓何逸鈞別那么難過,看見他治愈又溫馨的笑,他應(yīng)該開朗起來。
可是今晚的何逸鈞與平時不一樣,心情不會因為他的笑而受感染,反而看上去越來越難過了,緩緩埋下頭去,嘴巴皺成一團,以施清奉為視角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又比平時多了幾分可愛。
施清奉靠他近一點,撫了撫他的卷發(fā):“不哭了,小四巾,我又不是不想你,我也很想你。”
何逸鈞抬起頭:“沒哭,我裝的……你怎么哭了?”
施清奉的眼眶不知什么時候沾上了淋淋水痕,映出瑩瑩的波光來,哭時從來都是無聲,兀然微微一笑,笑時眼眶還在蓄水,在油燈的烘襯下,下眼皮腫腫的粉粉的皮肉更加顯目了。
何逸鈞從府中出來,路上一駕馬車的都見不到,所以他只能走夜路摸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