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呢,不怕吃果子晚,就怕本可以吃到好果子,
卻因著心急把沒熟的果子糟蹋了。
秦百宣從小就接觸朝堂各種事務,這種歷練對他來說并不是很要緊。沈知行倒是想跟著衛(wèi)文康去,回頭一瞧擠在宅子里的一家老小,還是放棄了。今日的急功近利必會用來日入朝為官后的坎坷來償還,沈知行清楚地明白,但他能做的抉擇也還是那個。
忘了說了,唐睿小娃娃終于在前年考中秀才了。名次末等,因著年齡小,也是人人吹捧的天才人物了??上√觳胖辛诵悴藕缶陀行┑靡馔?,書也不念了,只到處玩耍。當年的州學入學考試因為睡過了時辰沒參加,前年的入學考試因為玩瘋了沒考上。唐家人痛定思痛,過年都沒放過他,每日拘在屋子里讀書。
柳天驕對其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以及幸災樂禍。叫他得瑟,是該好生收拾了。
說回正題,老皇帝人到晚年,除了長壽最大的追求便是千古留名。運河一事事關他在史書上的篇幅,自然不會大意,力排眾議,將一位三品大員作為主管官員派到了江東。
此人名叫戴若望,初入朝廷時還是斯文有禮的芝蘭玉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風格越跑越偏,不過短短十幾年的功夫,已成了人見人厭的刺頭,總結起來就四個字“人狠嘴賤”。
至于為何戴若望人見人厭還能爬到高位,一是得益于家族勢力,誰不知道北郡戴家,戴若望作為族長之子,自然是得了不知道多少資源。二是當今圣上也是個怪人,明明不是個仁善之人偏還要仁善之名,戴若望這種出了名的刺頭,正好可作為他彰顯名聲的利器。
總之,戴若望這種人圣上不喜都捏著鼻子強逼自己喜歡了,同僚就沒有敢觸他霉頭的,宰相見了也得給幾分薄面。興許是知曉自己的處境,戴若望這些年行事越發(fā)沒有顧忌,脾氣上來了,管你是誰,照罵不誤,更不會給底下人面子,再能干的人也很難合他心意。
若沒有衛(wèi)文康在前面頂著,康大人還真不敢把兒子送到戴若望手下,畢竟年紀還小,可別打擊太過失了斗志。既有了衛(wèi)文康,那便不一樣了,康大人也想試探一下,這位解元郎的潛能到底如何。
衛(wèi)文康早有準備,自己的差事怕是不怎么好辦,果真頭一天到了地方就被人給了下馬威。
“衛(wèi)兄,我們在此已經坐了一個時辰了,怎的還沒有個人來指引?”這感覺就像在無人相邀的情況下闖入他人家中遭人厭棄一般,康清出生富貴,如今父親更是江東州最高長官,說個不好聽的就算是土皇帝了,哪里受過如此委屈。
衛(wèi)文康倒是不驕不躁,“聽說此地事務甚是繁重,往后怕是輕易尋不得歇息的時候,今日既能得個空閑,何不好生珍惜?”
康清蹙眉道:“這樣的空閑倒不如做活來得舒坦。”
衛(wèi)文康見他實在是有些焦躁,便道:“那不若出去走走吧,也瞧瞧這里是個什么章程?!?/p>
康清自是求之不得,立馬就起身往外走。
門口的仆役見他倆要走,以為是康清大少爺脾氣發(fā)作,受不得這委屈,直接不干了,心底暗笑的同時還是把人攔住?!翱倒樱l(wèi)公子,漕運暑事務繁忙,大人們一時抽不出空來迎接也屬正常,還請二位勿要計較,再耐心等待一番?!?/p>
他們失禮,怎地成了自己計較了?漕運署事務再翻忙,就連個帶路的小廝都抽不出空來,不說接見,好歹把人帶到辦公的地方看看卷宗也好啊,又不是要戴總督親自接見。分明就是故意給人下馬威,康清臉色不好看,強忍著沒發(fā)怒。“我們不過是出去瞧瞧有什么需要幫忙的?!?/p>
那小廝卻是一點臉面也不給,“兩位還是不要亂走為好,恐犯了什么禁忌?!?/p>
兩人確定,這怕是漕運署提前知曉了他倆身份,有人特意吩咐先給個下馬威,且十有八九是沖著康清這個刺史公子來的。只是不知,背后之人是誰。若是戴若望,往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眼瞧著康清臉色泛上了怒意,衛(wèi)文康笑道:“既如此,怕是要勞人帶我們四處瞧瞧,否則下值的時候走到什么不該去的地方便不美了?!?/p>
小廝噎了一下,然后不耐煩道:“后頭自有人帶路,兩位公子稍安毋操,切勿生事。”
孰料衛(wèi)文康突然變了臉,喝道:“你這小廝如何辦事的?我們怎么說也是得陛下恩蔭身負功名,不說其他,幫忙看個卷宗的能耐卻是有的。如今漕運署事務繁忙,各處都分不出身來,我們想早些熟悉差事為各位大人分憂,你這小廝卻百般阻攔,只叫我們在這兒空耗著,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