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舍得讓黎建鳴變成熟。見過的壞蛋越多越成熟,成熟不是什么好東西。
黎建鳴現(xiàn)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黎建鳴。禿露反帳的孩子氣,樸實(shí)真摯的話語,粗曠的碴子口音。都那么率性可愛,讓人著迷。
可惜這樣的黎建鳴,他有緣無份,也高攀不起。
作者有話說:
hya,黎狗被徐綠茶氣到打鳴~
徐青海來得極其頻繁,幾乎是隔天一來。每次來都會帶點(diǎn)一次性的小禮物。一捧滴著露水的鮮花,一碗親手熬制的羹湯,幾張新拍的街景,甚至有一次還帶來一玻璃罐「山頂?shù)娘L(fēng)」。再來兩句肉麻兮兮的漂亮話,聽得黎建鳴隔夜飯都要嘔出來。
他是真煩這個徐青海,直覺這裝逼犯沒安好心??磫碳就哪茄凵瘢瑤еf不上來的柔情蜜意。更鬧心的是,喬季同跟徐青海居然那么聊得來。兩個人說詩詞,說民謠,說天氣,說過往,說偶遇的小貓,說街角的野花。
談話內(nèi)容并沒有出格或者曖昧的東西,可黎建鳴就是不得勁。
可這話他不能提,提一次就得跟喬季同吵一次架。喬季同一天不出院,黎建鳴是一點(diǎn)都不敢讓他生氣。不滿也只能往心里憋,整個人都要憋紫了。
就這樣憋了一個月,好消息傳他耳朵里了:徐青海出差結(jié)束,準(zhǔn)備滾蛋了。
這可太讓黎建鳴高興了,以至于最后一次徐青海來的時候,他都沒拉臉。
徐青海進(jìn)了病房后,笑微微地從紙袋里拿出一個小臂長的白色海螺。
“季同,看我今天拿了什么好東西?!?/p>
看得喬季同眼睛閃閃發(fā)光:“真漂亮!什么品種?”
徐青海道:“香螺。但更準(zhǔn)確地說,是法螺。人家可是從千佛寺開過光的?!?/p>
喬季同恍然道:“這是法器?”
“沒錯,螺是藏傳佛教的常用法器?!毙烨嗪0押B萆w到喬季同耳邊。
海螺里傳來呼呼的白噪音。像是濤聲,澎湃悠長。
徐青海的聲音從濤聲里穿進(jìn)來:“《真言經(jīng)》里有言,四生之眾生,聞螺聲滅諸重罪,能受身舍己,等生天上?!?/p>
喬季同忽然愣住了。緊接著從脊背起了一溜的雞皮疙瘩。他低低地重復(fù)了一遍:“聞螺聲滅諸重罪?!?/p>
“季同?!毙烨嗪D孟潞B萑崧暤?,“我知道你心里壓著東西。你不愿說,我不多問。但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心不動不傷。心若動,遍體鱗傷。青海哥沒什么本事,既無力改變,也無法補(bǔ)救,但我看不得你任由這根刺扎自己一輩子。世界已經(jīng)寬恕了你,你也要試著寬恕自己?!?/p>
一滴淚水落在海螺上。喬季同哭了。
他多久不曾哭過了。
“青海哥,謝謝你。真的,謝謝?!?/p>
黎建鳴瞪著眼睛看喬季同,心臟蹬蹬狂跳。一股巨大的,不可明狀的恐懼兜頭罩了下來。他剛要上前,徐青海已經(jīng)用袖子擦掉了喬季同臉上的眼淚。
黎建鳴沖過去一把拍開徐青海的手:“少他媽動手動腳!”
“黎建鳴!”喬季同一把抓住徐青海被拍開的手,怒視著黎建鳴:“你要這樣,就出去吧?!?/p>
黎建鳴瞪著眼睛:“你護(hù)著他?”
“對?!眴碳就?,“你看不慣,就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