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子看向黎建鳴,先是愣了愣。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錯開眼神問:“小喬熟人?”
黎建鳴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嬸子撂下一句你等會兒,然后又噔噔地上了樓。隨后拿著一個信封下來遞給黎建鳴:“前兒有人來找他,來了三四回,都沒見著人,我說讓他往門上貼個條。這瘟災(zāi)老太婆去撕,我就先保管了。你拿著給小喬吧?!?/p>
黎建鳴接了過來,道謝后揣進(jìn)包里,隨后開門進(jìn)了屋。
一進(jìn)來,他眉毛就擰到一起去了。
長條形的單間,放著一張鐵床,一個無紡布的簡易衣柜,一張折疊小方桌。桌上摞了兩沓舊書,房間盡頭一扇模糊的小窗戶。
黎建鳴拉開衣柜,想拿點(diǎn)衣服。一眼就看到立在衣柜里的吉他。
不是自己送他的那把。又老又破,一看就是沒人要的二手貨。
黎建鳴伸手摸了摸吉他的弦,心里一陣抽疼。
他是真得很喜歡吉他啊。
可他的手,恐怕再也彈不得吉他了。
不僅彈不得吉他,估計也沒辦法包出圓滾漂亮的包子,沒辦法搟面,沒辦法切出那樣藝術(shù)品似的果盤。
黎建鳴眼神黯淡下來。
不一定的。是這家醫(yī)院水準(zhǔn)不夠高。他帶喬季同去更專業(yè)的地方看,總會有辦法的。
這年頭,斷肢都能給接上。手還沒掉,就能治好。一定能治好。
他這么安慰自己,暗示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梳理起心情。
吉他的旁邊疊著藏藍(lán)睡衣,是質(zhì)量很差的晴綸料子。睡衣的下面是一疊平角褲,還是清一色的晴綸。
黎建鳴撇了撇嘴。去商場買新的得了。
剛要起身,想了想,還是偷摸拿了兩條內(nèi)褲揣包里了。
他又扭頭看那個小鐵床。藍(lán)白條的被子干干凈凈,鋪得平平整整。
他心里有點(diǎn)發(fā)癢,掀開被子躺了進(jìn)去。盯著眼前斑駁的墻壁,大腦開始自動不要臉。
他這么想了,也就這么干了。
完事以后還意猶未盡地往被子里拱,拱著拱著,拱到了一個尖角。
伸手一摸,是個筆記本。黎建鳴眼睛一亮。
他坐起身,倚在床頭,激動地端詳著那個本子。
藍(lán)色半透明的塑料殼,用油性筆寫了一個喬字。下面是喬季同的電話號碼。
啥本子還怕丟呢。黎建鳴覺得這行電話號碼異??蓯郏菃碳就谏磉?,他鐵定要抱著親一口。
前半本是一堆方格子,畫滿了各種吉他和弦,一些下面還附有備注。
「可用p23的詞填?!?/p>
「這倆不好聽?!?/p>
「什么東西,完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