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本事,不清楚嗎?
這么多年過去,永寧侯始終未能在上京城的勛貴圈中真正立足。他從不知反省自身,一味將緣由歸咎于正統(tǒng)勛爵對(duì)他嗣子身份的輕蔑,卻從未思及自己行事為人可有半分值得稱道之處。
先是停妻另娶,后又啖食嫡長(zhǎng)子的人血饅頭,卻連個(gè)正經(jīng)的序齒名分都不肯給。就連那衣冠冢也立得敷衍至極,處處透著勉強(qiáng)。
每逢年節(jié),他自己不去祭奠也就罷了,竟還派人把守墳塋,美其名曰“恐?jǐn)_了裴驚鶴清凈”,實(shí)則不過是怕那荒涼破敗的衣冠冢被人瞧見,徒惹非議。
眼見著徐徐圖謀難成,如今又妄圖以從龍之功一步登天!
也不想想,這需要冒多大的險(xiǎn)!
古往今來,這從龍之功的錦繡華章之下,哪一頁不是浸透著腥風(fēng)血雨,哪一章不是堆砌著森森白骨!
永寧侯憑什么?
憑不要臉嗎?
他自己死便死了,總不能連累裴氏一族吧。
真的是很想問問永寧侯,吃的是拌了毒的屎,還是拌了屎的毒!
“五姑娘,你消消氣?!敝芤棠锟吹男捏@膽戰(zhàn)。
她覺得,五姑娘想吃人。
裴桑枝咬牙切齒:“該死的人死了,我自然就消氣了?!?/p>
“姨娘放心,我這口氣不是沖你的?!?/p>
周姨娘站起身來:“夜已深了,妾身就不多打擾五姑娘歇息了。”
“姑娘且寬心,府中一應(yīng)事務(wù),妾身定當(dāng)盡快熟悉料理?!?/p>
裴桑枝:“周姨娘慢走?!?/p>
送走了周姨娘,裴桑枝獨(dú)自倚在雕花窗欞前,望著窗外簌簌而落的雪絮漸漸覆滿庭院,天地間唯余一片蒼茫,連半點(diǎn)星月清輝也尋不見。
她忽然覺得,在這般凜冽寒夜里,去見見她的明月、她的驕陽,也不算過分吧。
嗯,不過分。
倒也不是她見榮妄心切,而是實(shí)在是天空不作美。
但凡今夜是個(gè)明月高懸,星子密布的夜,她就斷不會(huì)去尋榮妄了。
想見見她如漫漫漆黑夜的人生里僅有的光了。
咳……
不裝了,說的簡(jiǎn)單直白些。
她想見榮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