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三日,烈陽炙烤著青云宗雜役院的每一寸土地,仿佛要將石板路上的青苔都榨出最后一絲水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而微妙的氣氛,所有人的目光,或同情,或憐憫,或幸災樂禍,都有意無意地投向那個角落里沉默的身影——林閑。
“第三天了,又是冷饅頭……不,連殘羹剩飯都沒了?!?/p>
“我聽說昨天和前天的飯,都被王虎哥派人直接端走了,林閑連碗都沒摸到?!?/p>
“這小子也真是硬氣,得罪了王虎哥,這不是找死嗎?三天不沾油水,鐵打的人也得垮啊!”
議論聲如同夏日的蚊蠅,嗡嗡作響,鉆入每個人的耳朵里。
他們看著林閑默默地從飯桶底部撈起兩個又干又硬,甚至邊緣已經有些發(fā)霉的冷饅頭,動作不急不緩,仿佛手中拿著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王虎就站在不遠處,雙臂環(huán)胸,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的冷笑。
他身形高大,一身肌肉虬結,在雜役弟子中是絕對的霸主。
他要讓所有人看看,這就是忤逆他的下場。
他要看到林閑跪地求饒,看到他餓得眼冒金星,看到他那張總是掛著淡然微笑的臉龐,被饑餓和絕望扭曲。
然而,他失望了。
林閑接過饅頭,甚至還對負責分飯的弟子禮貌地點了點頭,那眼神清澈平靜,沒有絲毫怨懟和恐慌。
他走到院子的角落,背靠著一棵老槐樹,一口一口,慢慢地啃著那能把人牙硌掉的饅頭。
他的吃相很斯文,也很專注,仿佛這冰冷的、毫無味道的食物,就是他此刻唯一需要關心的事情。
只有離得最近的阿牛,那個平日里受過林閑幾次幫助的憨厚少年,才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細節(jié)。
他看到林閑在吞咽的間隙,左手不著痕跡地在腹部揉了揉,眉頭也似乎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那表情一閃而逝,快得如同幻覺。
很快,林閑又恢復了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阿牛心中一緊,又是擔憂又是佩服。
他知道,林閑一定是在硬撐。
三天水米未進,怎么可能沒事?
那揉肚子的動作,分明是饑餓到極點的本能反應。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在王虎的淫威之下,誰敢公然幫助林閑,誰就會成為下一個目標。
眾人各懷心思地吃完了飯,而林閑也恰好啃完了最后一個饅頭。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拿起墻角的掃帚,開始了他每日的工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那背影在眾人眼中,顯得既孤單,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倔強。
王虎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盯著林閑掃地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