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就像是最基本的生死觀之類的。烏洛一直告訴我,圣靈觀測世界的緯度和人們是不一樣的,所以生死觀也差別頗大?!?/p>
“哈哈,這倒是個不錯的告別話題。”阿涅拉煽動了一下翅膀,艾黎就看到了一團赤色的烈焰在它面前熊熊燃燒,形成了一個保護圈,將飄來的深淵黑霧燃燒殆盡。
“對我們圣靈而言,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場永遠不會結(jié)束的沙盤推演。只是人們算是沙盤上的棋子,而我們則是那座承載著棋子的沙盤?!?/p>
“執(zhí)棋者一次次的推翻重演,只為了找到一絲勝利的可能性。因此,每次推演失敗后,沙盤上的所有棋子會換一批,但沙盤本身卻不會改變?!?/p>
艾黎感受到阿涅拉再次加快了速度,她下意識抓緊了對方頭頂?shù)慕q毛,卻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壓根就不需要擔(dān)心會被甩下去。
“也就是說,哪怕現(xiàn)在的你們死了,等世界重啟之后,你們又會重新活過來?”
“怎么可能?”阿涅拉笑道:“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一樣,我之所以是我,也是因為在時間長河中留下了獨屬于我存在的記憶?!?/p>
“能夠在破碎的時間長河里打撈上一個時間點殘存記憶的只有艾瑟瑞拉,祂曾經(jīng)說過,上一個輪回的火之圣靈阿涅拉并沒有教導(dǎo)人們學(xué)習(xí)魔法,而是早早就在深淵的沖擊下四分五裂,然后被深淵吞吃殆盡?!?/p>
艾黎好奇的問道:“沒有魔法的話,人們是使用什么和深淵進行對抗的呢?”
“艾瑟瑞拉沒說,不過我估計西彌絲會干和我一樣的事情。”阿涅拉有些懷念地說:“所有圣靈之中,祂的知識最為淵博,比起我的這些粗糙的理論,或許上一個時間點的人們會更快的發(fā)展出現(xiàn)有的魔法文明吧?!?/p>
但可惜,他們依然失敗了。
所以一切都被推翻重來。圣靈也好,人們也罷,這世界上的一切人事物都要從零開始研究如何抵抗深淵。
“深淵……真的很痛?!?/p>
阿涅拉忽然說道:“它們就像是跗骨之蛆,在我腐爛的傷口里產(chǎn)卵筑巢,無論我抓出來多少,它們都會加倍的繁衍寄生,直到我死去為止。”
“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很羨慕那些凡人,因為他們死亡就代表著結(jié)束,但圣靈不是。”
“我們在這個世界死亡后會回到誕生之地,然后等待著世界重啟之后,繼續(xù)重復(fù)那明明知道失敗了無數(shù)次,可卻一絲一毫記憶都不曾保留,一切只能從頭開始的救世計劃。”
“圣靈們都是如此想的嗎?”艾黎放柔了聲音。
阿涅拉嘆了一口氣,漫長得仿佛將自己的一生都隨之呼出。
“我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睜開眼后的情景,我們九個圣靈來到荒蕪的世界,陌生又熟悉的開始整改世界。哪兒是火山,哪兒是大海,我們甚至不需要討論,只是憑借本能就可以將它們改造得剛剛好……”
“但我們不會有為什么這個概念,至少在完整的時候,我們的自我并不強烈。”
“雖然烏洛波洛斯肯定會說,圣靈碎片最終都會走上極端是因為我們無法抵抗深淵的侵蝕,但這其實并不是全部的真相?!?/p>
“深淵的確會消弭我們的意志,讓我們瘋狂。但真正逼我們走上極端地,從來都是無所不在的既視感?!?/p>
艾黎一愣,隨后就感到了一股涼意竄上了后輩。
既視感是什么意思?
當然是圣靈們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堅信的道路,其實早就已經(jīng)失敗過不止一次。無論它們使用何種手段,想從哪個方向下手,都會被曾經(jīng)失敗過這個詛咒環(huán)繞著。
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會下意識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一定會失敗。你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解法,剛剛一動手就意識到它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你試圖另辟蹊徑,可只開了個頭,你的眼前就浮現(xiàn)了失敗結(jié)果……
一次如此還好,假如次次如此的話,難怪圣靈碎片最后一個個都被逼瘋到想要重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