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一怔,再度看了一眼建帝,然建帝面色未變,好似絲毫不知自己指錯了地方。
御筆朱批,唯有歷代帝王,方可在批閱奏章時用那名貴朱砂落筆留字,彰顯皇家帝王之身份,即便謝瑾瑜貴為太子,這半年來協(xié)助帝王批閱奏章時,也只可用黑墨批閱留字,不得挑釁帝王之權(quán)威。
此刻陛下竟讓二殿下以朱墨批閱,可見對其的寵溺和縱容,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趙公公心中感慨,隨即為謝承澤細細磨起墨來。
見建帝態(tài)度堅硬,謝承澤只好隨意抽了一本奏折,裝模作樣地觀賞了起來。
奏折不僅僅是朝廷百官們會呈遞,各地的知府官員也會按時或不按時遞交述職,為了盡可能的中央集權(quán),這些奏折都是直接送到建帝面前的。
不得不說,雖然這些官員們有好有孬,但畢竟是通過春闈殿試選拔出來的,文章字體均是筆跡清晰、各有風采,令人觀之賞心悅目……如果他們不寫一大堆廢話,并且還是豎著寫字的話。
謝承澤瞪著眼珠子非常費勁地看了兩頁,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是沒什么營養(yǎng)的內(nèi)容,于是一目十列的翻到了最后一頁,這才看到一句:某某地民安物阜,陛下不必操心,珍重龍體。
謝承澤:……
神經(jīng)??!看了半天一句重點都沒有!
既然沒事寫一句話不就行了?何必浪費彼此的時光年華!
他算是明白建帝為什么早逝了,犧牲每天的睡眠時間在這里看廢話,換成他也會氣急攻心,恨不得把這些奏章砸在這些官員的臉上。
偏偏這時,建帝還幸災(zāi)樂禍地拍了拍那疊厚厚的奏折,“澤兒啊,以后朝休,每天抽一個時辰陪父皇批奏折吧?!?/p>
“父皇,你不要不干人事!”謝承澤嘶吼道。
“朕會召見沈侍郎一同過來議事?!?/p>
“您是龍,干的自然都是龍事,而不是人事?!?/p>
謝承澤立馬改口道,隨即提起毫筆蘸了蘸磨好的朱砂墨汁,在那本奏折的空白處,筆跡猙獰得留下了幾個字:
再廢話,砍(劃掉)革了你的職!
嗯~心情舒暢多了~
謝承澤把那奏折放到一旁,又抽了一本奏章看了起來。
這一次,他的表情微微嚴肅起來,且越看下去便越嚴肅,末了,他緊皺著眉提起筆,十分努力控制著那軟軟的筆毛尖,盡量縮小自己的字體,以圖能在空白之地留下更多的批字。
時不時的,蹙眉抬頭,似在深思熟慮,隨即又低下頭,眼睛幾乎都快湊在紙上了,只為將自己的字體再縮小一些,能夠再多寫一些。
看來是遇到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