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擦完臉頰和手掌之后,他的表情看起來好了點,側臉安詳,我把毛巾放回機器人那里,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我注意到張恒在畫新的圖紙,那是機器人的模型,我在他身邊坐下,隔了一段時間重新坐在這里。我看到了我之前演算的草稿紙,它們堆積在那里。
樓下的鄰居死了,不會再有鋼琴音傳過來,坐在窗邊只能聽見依稀的風聲,落在耳邊,連帶著冬天模糊不清的霧霾。
“林問柳,你聽說了嗎。最近聯(lián)邦大樓那里出現(xiàn)了涂鴉。”張恒對我道。
“我不太清楚,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我問道。
“沒什么……或許是住在南區(qū)的人們,他們不太滿意,僅此而已。關于對地下城的處理,聽說有人提議把那里的孩子接出來,聯(lián)邦擬了草案……一部分人在抗議?!?/p>
張恒:“看來你沒有看最近的新聞……還有另外一件事。在那些士兵死了之后,因為沒有公布具體死亡原因,現(xiàn)在圣心醫(yī)院沒人愿意去了?!?/p>
“抱歉,你不在我總想和你講講話,我應該和你講一些好消息。比如我們申請的專利……查爾林似乎給你寫了信,你有看終端嗎?”張恒對我道,他看向我。
額。我好幾天都沒有看終端信息了,我想它們有可能堆積如山。大概很多人找我,比如政客的詢問,來自記者的聯(lián)系,各方面的祝賀之類的……訊息堆積的越多,我越不想看。
“我最近都沒有看訊息,查爾林給我寫了信……你看過了嗎。”我問道。
“……”張恒好一會才說,“他聯(lián)系不上你才聯(lián)系的我,我當然沒看了,我放進了你抽屜里。你可以看一看……或許是關于實驗內容的?!?/p>
我坐在原地沒動,盡管他這樣說,我現(xiàn)在并不想知道,我站起身,對張恒道:“我去看看阿爾敏?!?/p>
當我推開房門,查探阿爾敏腦袋上的毛巾,毛巾已經變得溫熱,我重新為他換了毛巾。在我擦他的手掌時,他沉重的眼睫顫了顫,我對上他睜開的雙眼。
“……哥。”阿爾敏稍微停頓,他發(fā)出的聲音十分微弱。
“我在呢,阿爾敏,你還好嗎……你生病了,現(xiàn)在感覺身體怎么樣?”我下意識地去摸他的腦袋,腦袋上的溫度似乎消下去了一點。
我的手指隨即被握住了,阿爾敏緊緊地抓著我,他用那雙純質的眼盯著我看,深褐色眼底出現(xiàn)不安的情緒。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干澀,我想起來給他倒點水。
“……我沒事,請你暫時不要走,好嗎。”阿爾敏對我道。
他這樣講,我于是坐下來,指尖傳來灼燙的體溫,我對他道:“我不走,阿爾敏,我想起來給你倒水……如果你不想讓我走的話,我讓張恒過來?!?/p>
我朝他微笑了一下,“你不用擔心。你現(xiàn)在感覺身體怎么樣?”
“腦袋很暈……哥,我是生病了嗎?!卑柮魡栁业馈?/p>
我們兩人對話外面張恒聽見了動靜,張恒進來了,張恒看著床上的阿爾敏,稍微松了口氣。
“阿爾敏,醒了……感覺怎么樣?”
“張恒哥,我睡了多久?!?/p>
張恒:“從昨天開始,還好你醒來了,不然我和你柳哥打算把你送到醫(yī)院?!?/p>
“……無論怎么說,還是去醫(yī)院看看比較好,”我對阿爾敏道,“等你好點……先好好躺著,餓不餓?”
阿爾敏點點腦袋,我和張恒去煮了一些粥,喂給阿爾敏,喂完之后他又睡著了。睡顏看上去十分安靜。
“……又要走了嗎?”阿爾敏睡著之后,張恒問我道。
我應了一聲,朝他微笑了一下,“我去樓下走走。”
張恒收回了目光,他想說什么,最終沒有說??赡芤驗槲铱偸强雌饋硇氖轮刂?,張恒明顯很擔心我。我并不想被這樣牽掛。
我下了樓,原來平日里這么安靜,沒有了鋼琴音和小提琴的弦音,下樓時的動靜能夠聽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