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軌道運行至哪里,只需要沿著既定的路前行,漫無目的,舍棄原本的意識,這樣沉重的生命才能變得輕盈。
……應(yīng)該這樣的。
放棄思考。
我手指沾上了魚腥鮮血,視線陷入了混沌之中,在這一刻,砧板上的魚用黑白分明的眼投視著我。我感到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好像我吃過的每一份魚食都爭先恐后地要從我的腸道里冒出來。
它們撕開我的身體,從胃袋上游到我的嗓眼,侵占了我的唇腔,我仿佛聽見了它們啃食我血肉的聲音。
這紛繁的想象令我的腰肢不得不彎曲,在我想為別人留下的序章里,從來不曾想用這幅狼狽的模樣落下篇幅。
偶爾,故事發(fā)生偏離,我們理應(yīng)擦肩而過,或許是在一次不經(jīng)意的回眸,我看向了某人,他與我對視,命運的鐘聲無聲的敲響,迫使指針轉(zhuǎn)動。
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將我的狼狽姿態(tài)盡收眼底。
我和謝意對上視線,此時我彎著腰,手腕撐在砧板邊緣,我的軀體因為承受不住情緒的蔓延想要投降,我從來不允許自己的身體倒下。
“……林問柳。”我大概聽見了命運敲響的鐘聲,謝意看著我,他嗓音稍稍停頓,漫不經(jīng)心的眼眸總是那樣,漆黑深邃能夠容納全部。
既無喧囂也無起伏,只有一片平靜。
偶爾的時候,能夠在縫隙之間打開那扇窗戶,窺見他眼底的情緒。
他因為我的姿態(tài)而感到不愉快。還有其他的嗎?我還想推開那扇窗戶,他已經(jīng)緊緊合上。
“偶爾,不要太過于勉強自己?!敝x意傾身,他握住了我的手腕,在我的視線里,我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他把我的手掌拿開,我看著他用手帕將我的手指擦干凈。
手帕掠過我的每一寸指尖,去掉了那些血腥,我盯著他的神情看,他抬起眼,眼底將我的神情網(wǎng)在其中,隨之稍稍皺眉。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身旁其他人的視線,由于謝意突然到來,海格和阿爾敏同時看向這邊,他們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謝意側(cè)過臉,看向海格眼中沉斂,他對海格說,“很抱歉打擾你們的工作……他的工作由我來做,我想占用他一部分時間?!?/p>
海格:“……您不用做,他負(fù)責(zé)的工作并不多,放在那里就可以?!?/p>
阿爾敏繼續(xù)低頭看自己的終端,時不時看過來一眼。
謝意沒有放下的打算,不但如此,他還不允許我繼續(xù)做。
“林問柳,你去休息。”謝意命令我道。
有的時候,我不太明白,不懂他的意義,他朝我走來,似乎總是輕輕地停留,如同偶爾來的興致,在我身旁撐起一把傘。
血池
我看著謝意的側(cè)臉,他清理這些魚來毫不費力,我坐在一旁的木樁上,這樣的組合有種荒誕感,好像某一刻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得特別起來。
如同莊園里一起生活的人們,他們一起承擔(dān)生活中的喜怒哀樂,一人坐在火爐旁,另一個在窗前處理午飯要用到的食物。
“看來這位長官更有天賦。”阿爾敏空隙之間朝這邊看了一眼,做出如此的評價。
海格笑著說:“您如果過來的話,我們的工作可能要過于輕松了?!?/p>
“我之前上過解剖課,”謝意隨之看我一眼,“大概是比林問柳做的好一些?!?/p>
我:“………”我講不出來話,只能在一旁看著他動作,見他三兩下眼也不眨地把魚頭剁掉了。
“林問柳,跟我來?!蔽乙徽斓墓ぷ?,被他不到半個小時處理完了,魚頭切的整整齊齊,甚至都朝向一個方向,那樣的盯著人看,我有些佩服長官的心理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