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時,兩人出現(xiàn)在別墅外空寂無垠的白金色沙灘。
但雷耀揚笑容僵在臉上,此刻他才明白,她所謂的活動筋骨,原來是晚飯后的漫步消食。
“齊詩允,你個騙子?!?/p>
他站在原地不肯挪動分毫,太像個被大人謊話哄騙的細路仔。
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幼稚起來也能把人弄得哭笑不得。齊詩允走到他跟前,輕輕拉起他能夠自如活動的左手,面帶微笑地循循說道:
“雷生腦子里,怎么都是污糟想法?你以為我要同你做什么?”
“醫(yī)生不是講過,雖然你恢復得不錯,但這期間你不能有太過劇烈的運動嗎?怎么一回來你就全都忘記?”
“我是考慮到你很久都沒有下床,讓你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不要再依賴那些危害健康的尼古丁。”
實在是有理有據(jù)。
雷耀揚無從辯駁,但臉上仍是不服氣的表情。齊詩允微笑湊近,用食指勾住他無名指,表情漸漸有些嚴肅:
“邊走邊說?!?/p>
“我也…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講?!?/p>
察覺到她語調(diào)中的不同,男人雖疑惑,卻也只能隨著她的步伐慢慢走向前。
他默默跟在齊詩允身后,看著她背影出神。
去年帶她初次到這里時的情景躍然腦海,他驀然想到那個染血的護身符,想到她見過白龍王后那番莫名其妙的說辭。
雷耀揚不僅拽緊她手,開口好奇追問:
“詩允,去年在春武里府,那個老神棍到底同你講過什么?現(xiàn)在能把原話告訴我了吧?
聽到他沒頭沒腦的舊事重提,齊詩允眉尾微微挑起,只覺奇怪:
“…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或許因為從小到大命途多舛,所以白龍王的叮囑她一直牢記。即便心中極度痛恨程泰,但回到香港后也并不敢貿(mào)然行事,現(xiàn)在這男人突然提及…難道是因為那枚護身符?
見她反應有些遲疑,雷耀揚又向她貼近,一副不弄清楚誓不罷休的架勢:
“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太好奇,因為我認識的幾個生意伙伴都講他算得準?!?/p>
男人在旁一一舉例,半點都不像從前那個唯物主義者。齊詩允實在禁不住他軟磨硬泡,默默片刻,最后只好如實相告:
“之前我不是同你講過,我出生那年,正值六七暴動最激烈的時候。因為屬相是羊,出生的時間也不大吉利,黃大仙廟里的老廟祝曾替我看過手相,斷言我命格太硬,所以人生坎坷,注定會孤獨終老?!?/p>
“所以后來見到白龍王,他當時直言我出生兇時,主六親刑傷,多不善終,我也并不覺得驚奇。”
聽她靜靜敘述著,跟前的男人面色也逐漸凝重起來。因為只有他深知,這一切…并不是她的過錯。
而齊詩允仿佛對自己坎坷命運習以為常,語氣神態(tài)都變得頗為安寧:
“他說,人生在世歲月有限,放下恩怨對自身是種解脫…我雖然八字失衡,但只要我慎獨修身,順情順勢,還是能夠有所改變。”
“白龍王還勸誡我,不要沾染折墮之事,否則就會累及親眷…”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