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你身后“哐當(dāng)”一聲合上,隔絕了樓道里難聞的空氣。
謝忱的手指還扣在你的手腕上,帶著微涼的汗意。
他側(cè)身擋在你前面,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這逼仄的玄關(guān)。
“到了?!彼穆曇粲悬c(diǎn)低,像蒙著一層灰。
你從他身后探出頭,怯生生地掠過這方寸之地。
陽光被蒙塵的窗玻璃濾得昏黃,斜斜地切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斜長的光斑。
空氣里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霉味。
一張吱呀作響的鐵架床貼著墻,上面鋪著格子床單。
一張掉漆的木桌,兩把顏色不一的塑料凳。
墻角塞著一個破舊的衣柜,柜門歪斜。
這就是全部了。比你的臥室還小。
可你的心卻像被吹漲的氣球,輕盈得快要飄起來。
“阿忱……”你仰起臉看他,烏黑的眼眸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映著他線條干凈的下頜,“這里真好?!?/p>
謝忱垂眸看你,那雙淺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像蒙了霧的琥珀。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沒說話,只是抬手,用指腹輕輕蹭掉你鼻尖上不知何時沾上的一點(diǎn)灰塵。
“委屈你了。”他聲音干澀。
“不委屈!”你用力搖頭,散落的發(fā)絲拂過他的手臂,“能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p>
你推開那扇小小的窗,旺角街頭喧囂的市聲、汽車?yán)?、小販叫賣、雙層巴士駛過的轟隆,一股腦兒涌了進(jìn)來。
身后傳來鐵架床不堪重負(fù)的shenyin,是他坐了下來。
你回頭,看見他靠在床頭,雙臂隨意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淺色的眼睛安靜地追隨著你。
“終于……只有我們了。”你走回床邊,挨著他坐下,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謝忱的手臂環(huán)過來,把你更緊地圈進(jìn)懷里。他的下巴抵著你的發(fā)頂,聲音透過xiong腔傳來,帶著震動:“嗯,只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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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窗外彌敦道上的雙層巴士,按部就班地駛過。
最初的狂喜漸漸沉淀,滲入日常的紋理。
謝忱白天總是出門。
他說,要“做事”。
你從不細(xì)問是什么“事”,只在他出門前,踮起腳尖為他整理好衣領(lǐng),叮囑他小心。
他會在你額頭印下一個吻,那吻帶著清晨的涼意,然后拉開門,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樓道里。
門一關(guān)上,世界驟然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