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在小石棚村這個地處邊境的小旮旯,天兒冷得能凍掉下巴。
一年里頭,就這天白天最短,攏共也就六七個小時。
冬至這天,李冬生早上是被家人的聲音吵醒的。
睜眼瞅瞅窗外,天還沒亮呢。
“哥,快起床吃餃子啦!一家人就等你一個人啦,大懶蟲哥哥!”
“可別這么說你哥,你哥一點都不懶!”
呂彩蘭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兒子不好,自己閨女也不行。
“那咱家誰懶?”
“咱家呀,誰都不懶。硬要挑個,那就是你爹懶!”呂彩蘭一邊包餃子,一邊笑著打趣。
正坐在炕沿兒上,美滋滋抽著中華煙的李長貴,聽到這話,手上動作頓了一下。
原本端著的裝白酒的杯子也放下了,扯著嗓子嚷嚷道:
“嘿,我咋就懶了?這話可不能亂說??!”
“你以前是勤快,可這幾天懶到家了!”
呂彩蘭轉(zhuǎn)過身,雙手叉腰,數(shù)落起來,“天天晚上喝酒,白天不是打牌就是閑逛,公社里有活兒叫你去干,你都不去,像什么樣子!”
李長貴把手里的中華煙狠狠吸到了煙屁股,又使勁嘬了兩口,滿臉不服氣地說道:
“我都累了一輩子了,現(xiàn)在俺娃兒有出息了,能掙錢了,我還不能享享清福啦?”
“再說了,你瞅瞅你自個兒,現(xiàn)在不也沒干啥正事兒嘛!”李長貴還嘟囔著給自己找補。
“我咋沒干正事兒了?”
呂彩蘭一聽不樂意了,提高了音量,“冬生打回來的那些獵物啥的,不都是我收拾的?還有這餃子,難不成還是你包的呀?”
“哼,那本來就是你們老娘們家干的活兒。”
李長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呂彩蘭一聽,火噌地就上來了。
伸手一把奪過李長貴的酒杯和醋碟,氣呼呼地說:
“那你別吃了,想吃餃子,自個兒包去!”
“哎!這咋還急眼了呢,瞅瞅你娘,自個兒找事兒,還自個兒生氣。”
李長貴無奈地搖搖頭,臉上卻帶著點笑意,像是早習慣了這一套。
……
李冬生從屋里出來,就瞧見家里這熱熱鬧鬧、和和美美、充滿煙火氣的一幕。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慢悠悠地走過來,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