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羽箭凌空而來,在白虎全無防備的檔口,一擊便猛透了喉。
箭刃定在她眼前半寸之遙,帶出咸腥粘膩的血,濺濕她半面。
鄭婉盯著近在咫尺的箭頭。
鋒利的刃在夕陽下陰色一閃,少女向來透不出半分波瀾的眼底終于微微一動。
她不動聲色地松了松手心,在虎身墜過來前,撐著一口氣躲了開。
巨物轟然揚(yáng)塵。
響動幾乎撞著她耳膜一震。
鄭婉垂眸,掩蓋住眸底一閃而過的了然。
她等到了。
尚溫?zé)岬难従徸允w的傷口涌出,如同潮漲一般侵到腳邊。
借著最后湮沒在地平線前的一抹天光,鄭婉略一瞇起眼,看清了來人的臉。
前涼與南宋相隔千里,國土有異,子民模樣也大相徑庭。
南宋文弱,前涼粗悍,素來一眼便能辨出分別。
但眼前這張臉并非如此涇渭分明。
他有前涼人的高大銳利,眉眼卻偏偏摻了一抹獨(dú)似漢室的風(fēng)姿。
形狀溫潤的眼尾剝離了前涼人常見的莽色,他眼底濛著的,只有淡漠。
馬上的人垂眸,朝她落下一眼,短短一瞬,他便不為所動地挪開了目光。
來人引繩鎖住死物的頸部,略微一拽,將獵物拖至了身前。
那龐然巨物被他俯身毫不費(fèi)力地提起,向馬后扔去。
他身后并沒有像旁的親王貴族一般的護(hù)衛(wèi)隊,只一個孤零零的侍衛(wèi),眉眼雖不及前人驚艷,卻也有幾分如出一轍的冷漠。
那人穩(wěn)穩(wěn)接住了尸體,像是半點(diǎn)沒瞧見鄭婉一般,先一步驅(qū)馬奔出了視線。
見青年將弓往身后一放,似也要走,鄭婉掙扎著站起身,擦掉唇角的血跡,朝他低低一鞠。
少女虛弱而低的聲線如同一抹即消的霧氣,堪堪縈過耳側(cè),又被風(fēng)聲吞并。
“三少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