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回過神來,下意識要跪。
“坐著?!背“櫭迹皠倓倹]跪夠?”
他問:“在想什么?”
雨露望向跪坐在他身邊神情恍惚的賀蘭,知道楚潯既然屏退了眾人,就是要給她留個面子,于是抬眸輕輕開口:“暖玉閣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因臣妾而死,這是臣妾的答案?!?/p>
“那你剛剛在做什么?”楚潯提到這事,又有些生氣,卻盡量壓低了聲音,“運氣好沒死,洗脫罪名也只能攪攪混水,死了,等朕給你收尸?”
雨露被他訓(xùn)了,紅著眼偏過頭去,賭氣嘟囔了一句:“死就死了,不用你給我收尸?!?/p>
被訓(xùn)一句就急著反咬他,還知道怎么說最扎他的心,楚潯幾乎被她氣笑了,正想緩緩語氣再開口,被打斷了。
“阿潯哥——”賀蘭隱隱意識到不對,但還是捏了捏他的衣袖,哭道:“是她害我的——是她見不得你寵我——就像之前——”
“行了賀蘭?!背《懔硕闼氖?,頭痛得厲害,語氣也頗顯無奈:“你之前還只是犯了些小錯,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
他低頭望她,一字一句地開口:“你哥雖在北境救了朕,也是身負(fù)重傷差點沒命?!?/p>
“賀家一門都是忠勇之士,是朕沒替賀老將軍和賀長風(fēng)教導(dǎo)好你,讓你除了嬌縱,還有了拿自己性命構(gòu)陷旁人的心嗎?他馬上就要回京看你,比起你這條命,朕更不知道如何跟他交代讓你在后宮變成這副樣子……”
他話里話外竟慢慢沒了氣憤,只有無奈和隱隱的自責(zé)。
賀蘭被他的話驚得身子一顫,忙指著雨露向他哭喊:“你就是因為她才這樣對我的!你為什么不信我了?”
“非要朕拆穿你?”楚潯偏過頭不再看她,嘆了口氣,“先不提蘭花酥是朕和露兒一起做的,那青鱗草是毒也是藥,賀長風(fēng)托人送回京,本是打算每次只取一點治你夏日的熱疾,怕你忘了,特意寫信告訴朕?!?/p>
“露兒手里根本沒這東西……”
他本來寡言,不愿多說,說完這些,便不再想開口說話。宮宴上飲了酒,一會兒氣雨露膽子大到不拿自己性命當(dāng)回事,一會兒又氣賀蘭越發(fā)移了性情,一時間頭痛不已。
漪蘭殿寂靜無聲,芯燭爆開的聲音都能耳聞。
寧妃一時不知該為楚潯口中喊的“露兒”震驚,還是該為他一番訓(xùn)斥賀蘭的話震驚,愣了好一會兒,主動開口詢問:“那……這……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雨露沉默著看向坐在高位的楚潯,咬了咬唇。
靜默中,楚潯掃了她一眼,終于站起來走下座位,將她從檀木椅上拉起來徑直向外走,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蘭婕妤禁足,至賀小將軍從北境回來,便跟去北境軍營,不必再回京了?!?/p>
“賀蘭,你自己去看看,父兄是怎么用命給你拼出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