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似無所覺,微垂著頭。
鶴別塵心里堵得慌。
他的資質(zhì),不過是堪堪摸到云蹤仙宗收徒的最低門檻,遑論奢望長老青眼?
眼前的熱鬧,與他無關(guān)。
若不是……若不是來時耗盡盤纏,連回家的路費都湊不齊,他真想掉頭就走。
這道源宗,天下大宗的名頭倒是響亮,可入門試煉簡直要命!
那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問道階,爬得他雙腿灌鉛,頭暈眼花,幾度欲嘔。
更憋屈的是,他只能硬捱。
不像那些家底殷實的子弟,早有門路備好靈液緩解疲憊。
他鶴家,不過是縣城里小有薄產(chǎn),送他來求仙已是傾盡所有,哪有余錢購置那些仙家之物?
好不容易登頂,氣還沒喘勻,就被趕去測試靈根,緊接著便是這令人窒息的擇徒大會。
連片刻喘息都不給。
鶴別塵下意識抬手,蹭了蹭有些發(fā)澀的眼尾。
那點朱砂痣被他揉得更紅了些,像要滴出血來。
委屈、疲憊、思鄉(xiāng)的情緒洶涌而來,幾乎將他淹沒。
他想阿娘讓的熱湯面了,想爹爹嚴(yán)厲卻透著關(guān)懷的訓(xùn)導(dǎo)了。
這仙山巍峨,靈氣氤氳,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一滴溫?zé)岬囊簂,不受控制地沁出眼角,滑過那顆朱砂痣。
就在這時,前方人群驟然爆發(fā)出一陣更大的驚呼,聲浪幾乎掀翻場頂!
鶴別塵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只見天際一道白虹掠過,瞬息已至臺前。
虹光散去,竟是一只神駿非凡的白羽仙鶴。
鶴背上,飄然落下一人。
白衣勝雪,銀發(fā)如霜。
那銀發(fā)未束未系,隨意披散肩頭,襯得一張臉近乎病態(tài)的冷白。
眉目精致如畫,本該是清冷絕塵的仙人之姿,卻因眼底深處凝而不散的陰郁,透出令人心悸的鋒利。
唇色卻極艷,紅得妖異,形成一種驚心動魄的對比。
正是斂霧仙尊,燭憐光。
緊隨其后落下的,是一位身著掌門法袍、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道源宗宗主——書弘蘊。
他額寬鼻正,眉濃唇厚,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中正平和之氣,連笑容都仿佛丈量過一般恰到好處。
“參見宗主!參見仙尊!”百萬弟子齊聲高呼,聲震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