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隨敲下手中的白子,捏著那張薄薄的、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的信封,他拆開,里面是一片摳門的巴掌大的紙片。
上面寫:‘謝禮,欠條,六十兩。’,末尾還蓋了一個私人印章。
季隨神色困惑,那張素來高冷、喜怒不形于色的面龐掛著很多不解,他掩住手中的小紙條:“他很缺錢?”
欠條的意思是向自己借六十兩,謝禮又是什么?謝禮是紙條?
程大人在教我做事?
天際尚有寥寥幾顆星辰繞著月亮,隨著漸亮的天幕而暗淡消失。
季隨思忖到天亮,也沒琢磨懂溫知滿是何用意,于是讓青隱趕在溫知滿出門前,往侯府送過去銀票。
溫知滿乘著侯府的馬車慢悠悠出門,驀地被人攔住了馬車,他還以為是常冶鼎讓人來找麻煩了,猛地撩開簾子,卻見是青隱立在旁邊。
青隱眼下兩片烏青,說起的話都有些輕飄飄的:“世子,這是我家公子讓我?guī)Ыo您的東西?!?/p>
溫知滿眉梢揚(yáng)了揚(yáng),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接過信封一看,卻見里面放著的是一張一百兩銀票,旁邊還有張紙條。
紙條上金鉤鐵劃:六十兩現(xiàn)銀不便攜帶,這是一百兩銀票。
溫知滿嘴角繃直,一點(diǎn)點(diǎn)把紙揉成一團(tuán)攥在手心中,仿佛手中攥著的是季隨,他舉起那輕飄飄的一百兩巨款:“你家公子什么意思?”
青隱觀溫知滿臉色不對,心中嘀咕,那封信難道不是要錢的嗎?主子理解錯了?
他小心道:“可能就是單純錢多,想給世子花?!?/p>
溫知滿瞬間精神了,一股氣從xiong腔直沖頭頂,燥紅了耳根,他把銀票拍到青隱身上,口中罵罵咧咧道:“我呸!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還用得著你季隨給?”
怎么,看不起他的六十兩欠條?還是在嘲笑自己連六十兩謝禮都拿不了?
青隱能扛能打,此時也不由得茫然地愣在原地,吃著侯府馬車輪子揚(yáng)起的灰。
溫知滿讓人策馬,自己坐在車廂中,越想越氣不過,他撩開簾子探出頭,對著愣住后方的青隱喊道:“回去告訴他,區(qū)區(qū)六十兩謝禮,我就算現(xiàn)在拿不出來,早晚也會拿出來的!”
小侯爺溫知滿有諸多想做的事情,風(fēng)花雪月、仗劍天涯、廣交俠士,如今敗在錢上,不得不每日去宮里當(dāng)值,領(lǐng)著從留宣侯手中摳出來的微薄薪水。
他溫知滿到正陽門的時候不早不晚,正是大批官員入宮的時候,經(jīng)青隱路上一攔,肯定已經(jīng)錯過了程連云進(jìn)宮的時間,于是也沒有在夾道中等待,直接去了兵部。
他路上又花了點(diǎn)小錢,找了位行人司的小吏入內(nèi)廷給六科的胡近世傳話,約上一面,打算把才得來的常冶鼎的罪證交給胡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