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哭,身后的人探出手捂住他的嘴,清冷的聲音念著他當(dāng)年給探花寫的情書。
與他秋后算賬。
芳菲歇去,夏木陰陰,綠槐高柳新蟬。
除了瘋長的草木,盛京隨著漸來的漫長夏日,陷入了疲軟狀態(tài),就連盛京街坊閑談都少了許多。
只聽良久之后才從閭巷中飄來一句話。
“聽說……留宣侯府的世子要回來了。”
大弈朝在早些年開拓疆土,留宣侯跟著圣上北征,是用赫赫功名打下來的封侯,即便現(xiàn)在遠離沙場,依舊不容小覷。
留宣侯中年得子,侯府世子溫知滿更是貴不可言。
余府前的巷路塞滿了馬車,小廝用手扇著風(fēng)在門前等待什么人,目光在府里和府外來回張望,神色難掩的焦急。
一見府里的同行出來,小廝著急問:“那位爺現(xiàn)在走了沒有?再不快點走,等世子來了就完了!”
里面的人擦了把頭上的汗,一臉苦相:“催什么催,有本事你去催他離開,再等片刻,我看那位爺就要離開了?!闭f罷,又轉(zhuǎn)身入府。
小廝啐了口唾沫:“我呸!是我迎接世子又不是你迎接,世子生氣肯定怨我啊!”世子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嗎?!那人脾氣大著呢!
這位世子雖然是難伺候,但鮮少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為眾人所知的,大概是兩年前,這位世子喜歡的人被季尚書家的二公子搶走,從此兩人勢同水火。
那二公子季隨何人?
早些年京城還沒聽過這號人物,結(jié)果這人在十二歲時通過了縣試和府試,來年又奪了院試的案首,當(dāng)年主考官更是直呼奇才,兩年后的鄉(xiāng)試又乙榜奪首,一篇《攻玉》讓無數(shù)文人墨客為之若狂,是京城貢院闖出來的黑馬。
如此人物,又入太子門下做了清客,在加上父親身居高位,定是前途無量!
當(dāng)年小侯爺被傳出季隨橫刀奪愛的消息,反倒是很少有人相信季隨會做出這種事,紛紛對此事報以寬容態(tài)度。
但兩人的死仇是實打?qū)嵉?,今日不巧,季二公子也在宴會上?/p>
今日宴會是嫡孫少爺?shù)臐M月席,前來祝賀的人不少,余二公子還特意吩咐了不讓世子和季家的公子碰面,要是那兩個冤家碰頭……
巷子里有人從馬車縫隙中鉆出來,急急喊道:“來了來了!”
小廝如臨大敵地看向巷子,忽地聽見前方的竹子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連忙轉(zhuǎn)頭,緊接著少年從竹屏中破竹而出,策馬拂枝而來。
少年朱唇白膚,挺直的鼻梁上墜著一點紅痣,濃墨似的頭發(fā)被發(fā)帶綁起,著一件寶藍色云紋貼里,腳蹬黑靴,無端給這夏暑添了分涼意。
小廝大驚失色,慌慌張張跑過去,看了看一人一馬鉆出來的大窟窿,又看向那矜貴少年,神色欲言又止。
溫知滿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一扔,套在旁邊折斷的竹竿上:“一會派人去侯府,還找他們修一修竹屏。”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反正這竹屏被他溫知滿撞得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