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沒有說話,他竟然還敢來問,先前他出賣消息給沈儷,導致她與溫行當街被刺,如今她離京幾月,就又傳出他和沈儷來往密切的消息。
“阿行,你先進來?!?/p>
他安靜的有些異常,瞧他一直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個木托盤,碎瓷片混著湯汁在他身后。沈泠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張了張嘴,卻只說了句讓他先進來。
然后,這句避而不答的話落在溫行耳中,就是默認,“不是答應過阿行此事不急嗎?為何剛回來就……”
駙馬那兩個字堵在唇邊吐不出來。
“嗯,感情的事哪能由時間決定?!?/p>
他問了兩遍,她本就是要讓他知道的,便只能扯個由頭將此事落定。
“感情的事?殿下喜歡他嗎?”
溫行死死抓著手中的木托盤,眼中的平靜不復存在,一步步走近她。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答道:“殿下是為了朝局對不對?是不是陛下逼你了?或是殿下怕被別人塞進來一個眼線做駙馬對不對?殿下別怕,我……”
“不是,確實是我心悅于他,我先前同你說過,我喜歡年長些穩(wěn)重的?!蔽吹人麑⒂嘞碌脑捳f出,她便打斷他。
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哭了,此刻他的眼角再次被淚水侵shi,他緩緩彎下腰,手中的木托墜地,雙手覆在臉上,跪在她腳前。
再開口,語不成調子,“殿下,不要,不要喜歡他,不要選他好不好?你喜換他什么?我可以學,我會學的一模一樣的,我……”
不等他說完,沈泠再次打斷他,“溫行,你知道你再說什么嗎?”
面前的人覆在臉上的手垂地,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知道,我說我心悅您,殿下,溫行心悅您?!?/p>
室內寂靜無聲,半晌,“溫行,有些話一旦出口,你知道是什么后果?!?/p>
“我知道,我會完成殿下想要的,可殿下為什么就喜歡別人了呢?殿下身邊怎么能有別人呢?殿下身邊應該只有我一個人才對,他究竟哪里好?殿下為什么喜歡他?”
他依然是跪著,方才拿著木托的手握上她的腳踝,抬頭看她,他笑著,卻滿臉淚痕。
沈泠看著裙擺之下他露出的手腕,心中止不住的嘆氣,他比她想象中的執(zhí)念要深。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不讓日后東昭的朝堂再處于風雨之中,她要做賢君,又怎能與她座下之臣……
“溫行,你僭越了?!彼龥]做解釋,只是冷聲提醒他,他所出之言都是僭越之語,她必須將他心中那最后一點幻想澆滅。
感覺到握著她腳踝的手頓住,她才繼續(xù)緩聲道:“你是謀士,要謀的是君主的政事,而非私事,你失職了。若再有下次妄議私事,你便另投他主吧,我這里怕是留你不得?!?/p>
環(huán)著她腳踝的手輕顫,而后松開,面前的人埋著頭,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出聲,卻瞧見他混聲都開始跟著發(fā)顫,人也有些搖搖欲墜。
沈泠皺眉,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把話說的太很了,正想開口緩和兩句,卻聽到一道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死死壓著哭意,
“殿下,阿行錯了,阿行不問了?!?/p>
他緩緩抬頭,紅透的眼尾刺的她心頭一酸,又聽到那道聲音,“殿下之前答應阿行的事,可還作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