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她初次見他,那樣瘦小的他,那樣的窘境,卻有著那樣狠戾的眼神。
當(dāng)年,她分明也被他那眼神唬到過片刻,怎就因為他下一刻眸中的柔軟而放松了警惕。又因為她有著所謂的前世的先知,就不曾查清就將他帶回。
更因為他在東昭這幾年的乖順就完全信任了他。自以為她是看著他長大的,自以為自己算無遺策。
可他來東昭時已經(jīng)十二歲了,十二歲,不小了。
早就記得國仇與家恨,早就有自己根深蒂固的立場了吧。
她調(diào)動了長公主府內(nèi)所有能用的武士,隱匿在落楓院內(nèi)外
各個角落,溫掙也早被捆了起來。
她養(yǎng)了他五年,雖說一開始是為了利用,但對于他,也是金尊玉貴地養(yǎng)著,吃穿用度從不曾短缺,并許了他的最高的位置。
她篤定,他一定會回來,若她的目標(biāo)是東昭,他就一定會回來,他蟄伏這么些年,上次拼死替他擋箭博得她的信任。
怎會只殺一個沈儷便收手?
他還要乘著她的東風(fēng),下一個會是誰?沈棟?
再下一個呢?東武帝?
那她呢,她會是被他留到最后一個殺掉的人嗎。
那他還真是仁慈啊。
她勾起唇角,嘲諷地笑笑。
她養(yǎng)大的小狼似乎把她當(dāng)傻子了。
畢竟是她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狼崽子,就算要除掉,也要聽他親口承認(rèn)。
濃重地黑色漸漸變的稀薄,天邊已透出一抹光亮。
落楓院中滿地的金色,今日便會成為埋葬他的黃土。
屋內(nèi)沒有掌燈,她享受這樣的黑暗,就如同她的人生底色,從來都不曾有過光亮。
她磨了五年的劍,殊不知刺向的竟是她的心口。
在那道初升的日光徹底刺破黑暗時。
她心中的翻騰,隨著黑夜一道沉寂。
就這樣吧。
沒有那把劍,即使再艱難,她也是要復(fù)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