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溫行,算了,他此番受了傷,是該補補,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接過湯,正打算往落楓院去,又聽到,“慢著?!?/p>
粟玉轉身瞧見沈泠指著膳房的侍女道:“換你去送,另外別說這湯是我做的。”
……粟玉無言以對,殿下啊,就算您不交代,這湯他也絕對嘗不出是您做的。
她們剛出膳房,已過了正午,方才她在膳房等著那湯燉好,順便也吃了些東西,正準備回寢殿,迎面就過來一個侍衛(wèi)稟報,“殿下,葉大公子到了?!?/p>
他來的還挺快,若不是前幾日她無暇顧及,估計三日前他就來了,這可比她那個侄女真誠多了。
這段時間她與這葉大公子共事,也能看出他是個聰明人,能在葉夫人掌管的后院中活這么大,再加上他那個一味偏袒,毫不幫扶的爹,屬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況現(xiàn)在連葉大人也對他有了改觀,長公主府自然是歡迎這樣的人。
只是她記得溫行好像對這位有些敵意,雖然她已經(jīng)敲打過溫行了,但日后他二人若一同溫書,關系還是不要鬧的太僵了,也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緩和一下。
“先讓他去落楓院看看溫行吧?!?/p>
這六月午后的日頭實在是曬的慌,這里離寢殿還有一段距離,稍后葉舟衡還要再過來,她也懶得來回折騰了。
轉身去了園中的涼亭。
涼亭環(huán)水而建,周圍是垂落的楊柳,池面上有幾片荷花開的正艷,有幾只蝴蝶在上面撲飛。
這處溫度要比別處低的多,沈泠便就在這里坐下。
柳樹的枝條打在水面上,風過漾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向她這處波來。
她的心隨著這清風也慢慢靜了下來,于是便讓人取了她的琴來。
這琴是她長姐去和親前親手交與她的,長姐說赫蘭配不上這把琴。父皇與母后剛去了時,長姐時長彈些凄涼哀怨的曲子,彼時她尚年幼,只是一味低思念母親,并不懂那其中許多。
午夜夢回,她從噩夢中驚醒,長姐便代替母親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那一盞不怎么亮的燭火,和偌大空曠的宮殿里,長姐哄她入睡的歌謠,是她對她最后的記憶。
直到半月后長姐被東武帝送去和親,她成了孤身一人,她有些想念長姐,也有些想念她的曲子。
后來又過了不久,長姐病逝的消息傳回了東昭,她那是也過五六歲,聽說這消息之后,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大病了一場。
她知道,這次她才是正真成了孤身一人,她重新?lián)炱痖L姐的琴,但卻并不彈那哀怨的曲子。
她彈日初也彈春風。
閑時彈,難過時也彈,但她自己其實并不怎么喜歡彈琴,她只是想為長姐彈。長姐說赫蘭配不上這把琴,那這把琴的琴音就該飄蕩在東昭的國土上。
可長姐的琴,曲調(diào)不該總是那么凄涼,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本不該是這樣一個凄慘地結局。
和著夏日午后的薰風,輕快的琴聲飄散在大半個長公主府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