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天色似乎要放晴。
偶爾有馬車駛過,在她身上濺落雜亂無章的泥水。
看了半晌,靜初轉身回去了。
她前腳剛走,衙門的大門大開,從里面涌出一隊的御林軍。
皇帝的明黃龍輦駛近。
一卷紅布從臺階上一瀉而下,直接鋪展到龍輦跟前。
沈慕舟身子微傾,手里的油紙傘半遮住皇帝偉岸的身影。
他恭謹?shù)刈冯S著皇帝,邁下臺階,一同朝著龍輦而去。
小太監(jiān)跪地。
皇帝并未立即上輦,而是扭臉,不滿地望了跪在一旁的池宴清一眼。
“淋了半天的雨了,腦子還發(fā)熱不?”
池宴清抿了抿唇,不吭聲。
“哼!”皇帝冷哼:“看來,還是不服氣,那就繼續(xù)跪著吧?!?/p>
池宴清低垂下頭:“臣不敢?!?/p>
“挖墳掘墓你都要做,這世上還有你池宴清不敢的事情?”
“早在開國先帝之時,就明令廢除了殉葬制度,嚴令禁止,不得以活人殉葬。
李富貴卻蔑視王法,坑殺二十余人,更是逼迫白家婢女雪見自盡于墓碑之下,為李公公殉葬。簡直無法無天,慘絕人寰?!?/p>
“李富貴不是已經(jīng)罪有應得嗎?你非要挖墳掘墓,讓逝者不得安生,遺臭萬年?”
“微臣認為,不能讓這些無辜受害之人死得不明不白,應當讓他們重見天日,更要將李富貴的罪行昭告天下,殺一儆百,以示警戒?!?/p>
一番話不卑不亢,鏗鏘有力。
皇帝“啪”的一揚手,直接打翻了沈慕舟手里的雨傘:
“朕讓你嚴查李富貴被殺一案,兇手沒捉捕歸案倒也罷了,朕可以不再追究。
你反倒朝著李公公開刀來了。你應當知道,李公公曾經(jīng)救過朕的性命,伺候了朕三十多年。”
一旁伺候的老伴當,慌忙撿起雨傘,重新為皇帝撐在頭頂。
沈慕舟幫著求情:“父皇息怒,近日里兒臣忙于防疫之事,這府衙里的一應瑣事全都落在宴世子肩上,他還要負責城內防疫事務,實在無暇查案?!?/p>
“那他怎么有功夫查到香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