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了一眼李博文,他一時半刻死不了的樣子。
“九妹這是把被褥借給四大娘了?”她又問道。
周宜芳道:“不是借,是送,九妹不要了?!?/p>
宋喜立刻皺眉:“嫁妝都不要了?她要干什么?”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敝芤朔疾恢涝趺凑f,還是讓九妹自己回來說吧,她朝屋里喊道:“爸,你看誰回來了?”
宋家的園子大,從正屋大門到院子門口有幾十米,宋大河之前正好在屋里接電話,沒聽見門口的動靜。
這回聽見了,趕緊出來,看見是大女兒回來了,他眼眶也是一紅。
都是他的女兒,他哪個都喜歡。
“你還知道回來看看?我還以為你當(dāng)了城里人,就瞧不上農(nóng)村人了呢!”他板著臉罵道,眼眶卻更紅了。
宋喜也是紅了眼眶,卻沒有像宋九妹當(dāng)初似的撲過去抱他,而是嘴硬道:“我不是經(jīng)常往家里寫信嗎?年年過年還給你郵東西?!?/p>
所謂的經(jīng)常是兩三個月寫一封信,一年郵一包東西。
宋大河生氣了:“我差你那點東西?”
眼看兩個犟種就要懟上,周宜芳趕緊道:“有啥話快進(jìn)屋說吧?!?/p>
她對宋喜小聲道:“爸就嘴上說說,每次你寫信回來他都看好幾遍,沒事就翻出來看,過年郵寄的東西更是樣樣夸,衣服都舍不得穿?!?/p>
宋喜知道她爸這張嘴,就是硬,她也不像小時候了,小時候他一用這個語氣跟她說話,她就氣炸了,跟他對上了。
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當(dāng)父母的口是心非了。
宋大河尷尬了一下也沒解釋,看向李博文:“來啦,嘖,這些年變化挺大啊,孩子怎么沒來?”
他當(dāng)年就看不上這個女婿,勸了又勸,女兒非要嫁,他也沒辦法。
但是現(xiàn)在孩子都生好幾個了,只能認(rèn)了。
李博文同樣看不上宋大河,但是他對強(qiáng)壯的宋大河有股天然的懼怕,恭謹(jǐn)?shù)溃骸袄洗罄隙蠈W(xué),老三老四還小,坐不了這么遠(yuǎn)的車,就沒帶回來?!?/p>
“嗯。”宋大河這聲嗯跟“哼”似的,宋喜這四個外孫,他還沒見過呢,只每人見過一張照片,走在路上肯定認(rèn)不出來。
這都什么事。
“你爸媽都挺好的?”宋大河忍著脾氣寒暄。
李博文道:“我爸挺好的,我媽上個月爬樓梯不小心掉下來,摔斷了腿,現(xiàn)在腿上還打著石膏?!?/p>
“哎?這么嚴(yán)重?”宋大河立刻關(guān)心起來,追問了一下情況,對周宜芳道:“回頭找孫大夫開點膏藥讓他們拿回去,我們村這個赤腳大夫你還記得吧?治跌打損傷一把好手,就算骨折了,貼幾貼膏藥也好了。”
李博文卻一臉漠然,一點都不積極,一個農(nóng)村的赤腳大夫自己配得破膏藥,還能比他們大滬市最好的醫(yī)院用藥好嗎?
至于以前那段下鄉(xiāng)經(jīng)歷,他一點都不想回憶,什么孫大夫,早忘了。
宋喜知道他的德行,也不勸,而是查開了話題:“爸,咱家蓋磚房啦?什么時候蓋的?我看挺新?!?/p>
“嗯,你哥出錢蓋的?!彼未蠛拥馈?/p>
兩人聊了起來,說著這些年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