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是那個姓蘇的掃把星,一來就沒好事!”
“夠了!”沈硯舟吼了一聲,聲音嘶啞,“工資我來想辦法,誰也別想動蘇設計師一根手指頭!”
人群安靜了幾秒,有人嗤笑:“你?你現(xiàn)在不就是個被趕出家門的窮光蛋?”
這話像把鈍刀,割得人生疼。沈硯舟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掌心,滲出血珠。
“我有辦法?!?/p>
一個聲音忽然從人群外傳來。蘇硯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個文件袋,雨水打濕了他的劉海,貼在額頭上,眼神卻很亮。
他走到沈硯舟身邊,把文件袋遞給他:“這是我前幾年讓私活攢的錢,還有林老留給我的遺產(chǎn),雖然不多,但能撐一陣?!?/p>
沈硯舟看著文件袋上“蘇硯”的名字,忽然鼻子一酸。他知道這些錢對蘇硯意味著什么——是他守著過去的底氣,是他對抗趙啟明的資本。
“我不要你的錢?!彼盐募苹厝ィ曇粲悬c哽咽。
“不是給你,是給項目?!碧K硯的手指碰到他的,帶著雨水的涼意,“沈硯舟,我們是搭檔,不是嗎?”
搭檔。這個詞像顆糖,化在心里,甜得有點發(fā)苦。
沈硯舟忽然笑了,抬手擦掉眼角的濕意,動作有點狼狽:“誰跟你搭檔,我是老板。”
蘇硯也笑了,眼角的紅還沒褪,卻像落了點星光?!澳抢习?,能不能先預支我三個月工資?”
人群里有人低低地笑了,緊繃的氣氛松動了些。那個說“他是掃把星”的工人,悄悄往后退了退。
那天晚上,沈硯舟把自已的跑車賣了。
買主是個富二代,以前跟他飆過車,看到車鑰匙時眼睛亮得像狼:“舟哥,你這可是限量款,怎么舍得賣?”
“缺錢?!鄙虺幹叟牧伺能囬T,這輛亮黃色的跑車陪了他三年,引擎的轟鳴聲曾是他對抗世界的武器,現(xiàn)在卻覺得,不如蘇硯手里那把刷漆的刷子實在。
拿到錢的那天,他去給工人發(fā)工資。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站在工地中央,看著大家領(lǐng)錢時的笑臉,忽然覺得,這比贏了賽車比賽還痛快。
蘇硯站在腳手架下,看著他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側(cè)臉,忽然想起那天在指揮部后墻,他說“信我嗎”時眼里的光。
雨不知什么時侯停了,云縫里漏下一縷光,照在博物館的骨架上,鋼筋的影子在地上拼出細碎的網(wǎng),像張沒織完的網(wǎng),正慢慢把兩個人的影子,網(wǎng)在一起。
“沈硯舟?!碧K硯忽然喊他。
“嗯?”
“晚上我請你吃飯,巷口的小飯館,老板說新腌了臘肉?!?/p>
沈硯舟回過頭,笑了,眼里的光比夕陽還亮?!昂冒。贿^得我掏錢,老板的臘肉可貴了?!?/p>
遠處的巷口,張奶奶的木門開了條縫,一雙渾濁的眼睛,悄悄看著他們,然后慢慢合上,沒再傳出“離他遠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