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也到底是累贅,是在這亂世的掣肘。
這一路從魏國走來,目睹了多少人家流離失所,那些填滿了阡陌的尸骨,有耄耋老人,也一樣有許多再也不會長大的孩子啊。
不生了,誰的也不再生了。
心里這樣想著,口中卻不能不應,總要先把蕭延年穩(wěn)下來。
穩(wěn)住了蕭延年,才能一步步去圖后路啊,因而阿磐輕聲應了,“好?!?/p>
她溫順了,不鬧了,看起來已經(jīng)認了命了,那人便高興起來,興致勃勃地問了下去,“你想生幾個?”
阿磐低眉順眼的,“先生要幾個,就生幾個?!?/p>
那人果然高興,想來也是十分好哄的,“我不嫌多,越多越好?!?/p>
阿磐喃喃應了,“到了趙國,都聽先生的?!?/p>
應了,什么都應下。
那摩挲著下頜的指腹已經(jīng)生起了熱,忽而一緊,被那人鉗住,鉗制在手中,片刻就吻了下來。
這怎么行呢?
即便他頂著謝玄的臉,可到底不是啊。
阿磐推他,一雙手去推那人的胸膛,她推得不重,但依舊把那人推了開來。
那人有幾分細微的愕然,好一會兒才問,“悔了?”
阿磐愀然,往后退了幾步,“先生,再等等吧!”
那人問道,“等什么?”
阿磐眸中水光盈盈,聲音低低的,低得幾乎要隱沒在這鞋履踩踏栗樹葉的聲響里,“等我把他忘了。”
可魏王父那樣的人,何時才能忘記呢?
王父愛過她,可到底也許久再沒有見過了。
他還會來嗎?在她有生之年。
在她有生之年,可還會忘記他啊。
不知道啊。
只知道一顆心酸澀郁結(jié),當真難過啊。
你去望這波瀾壯闊的群峰,那連綿不見盡頭的山巔,望那山河遠闊,人間星河,無一是他,也無一不是他。
那人笑嘆一聲,沒有踱上前來,就負手立在原地,“等到什么時候?”
秋風乍起,把那人的寬袍大帶鼓了起來。
你去望那人,那人微微笑著,不言不語,眼淚忽地就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