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馬車疾疾,一路飛快。
白日里趕路,閑話些家常,有兩個(gè)孩子在車?yán)?,雖總是鬧騰個(gè)沒完,但那人倒也守規(guī)矩,不敢在孩子面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公子們?cè)诔允成弦矝]有受什么委屈,他們一餓,若是有城邑小鎮(zhèn),那便在城邑小鎮(zhèn)里飽飽地吃上一頓。
若是到了遠(yuǎn)離人煙的荒山野嶺,那就停車。
砍柴的砍柴。
生火的生火。
煮粥的煮粥。
烤肉的烤肉。
若遇上河流水泊,那便就地抓上幾條魚來,為公子們燉一次魚湯。
行軍打仗多年的人,車馬上常備干糧和青銅釜,鹽巴和香料也都不缺,煮粥吃肉,飽餐一頓,從來不是什么問題。
那人還問了一句,“阿硯斷奶了?”
阿磐笑道,“是?!?/p>
是了,那人再不能借機(jī)瞧她喂奶,更不能沒皮沒臉地趴上來,像謝硯一樣沒羞沒臊地吃啊,咬啊。
到底是那人自己惹出來的,因而雖悻悻的,卻終究是什么可抱怨上一句的。
阿磐雖唇畔笑著,心里卻道那人活該。
可不是活該怎么著。
就是活該。
再想吃一口,那可就再也沒有了。
再往北,便少見人煙了,能看見土路兩旁橫七豎八地臥著死去的兵馬。
大多是這一年新添的尸首了。
不,大多是這一月新亡的兒郎。
有趙人,也有魏人。
大多年紀(jì)輕輕,可惜臉色灰敗,布滿青斑,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年紀(jì)了。
還未曾布滿青斑的,已被饑民與鳥獸爭(zhēng)搶得血肉模糊,烏黑的血漬映襯著裸露出來的森森白骨,愈發(fā)顯得十分可怖。
這一年的尸骸下面,還露著去歲的枯骨,有去歲的,也有不知多久之前的了。
死去的都是誰家的兒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