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色復(fù)雜,“他是你的主人,連看你一眼都不曾?”
唉。
這“主人”二字,已有許久不曾聽過了。
如今從謝玄口中說出,真是遙遠(yuǎn)又陌生啊。
千機門里就有那人的暗樁,那人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他起碼知道千機門要如何通過媚術(shù)的考驗。
阿磐憮然,輕聲回他,“千機門早就沒有了,他也早不是主人了。夫君不信,何必還在西宮護(hù)我?!?/p>
那人面色不定,長簪也被那人隨手抽下,一頭的青絲驀地散落,“孤信你,但不信蕭延年。”
外頭吱呀一聲重重的響,能聽見那沉重的宮門被緩緩地推開,而她就在這宮門處被剝得不堪入目。
剝了衣袍,也被剝光了臉面。
渾身止不住地微微戰(zhàn)栗,片刻就起了一層細(xì)細(xì)密密的雞皮疙瘩。
一張鵝蛋臉發(fā)著白,鼻尖酸酸的,眼眶蒙上了一層濕氣。
華袍是他親手穿戴,發(fā)髻也是由他親手挽起,如今全都被他一層層地剝開。
可回想她被送上謝玄臥榻的時候,不也是這副見不得人的模樣嗎。
一樣的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
而今她的胸口也只余下那紅繩穿起的扳指與玉璧,愈發(fā)叫人沒臉。她都不知道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該怎樣面對旁人異樣的眼光。
好不容易才有的底氣,就似被人一長矛戳來,立時被戳得破開,漏個干凈。
那人一手仍舊牢牢地鎖著她的雙腕,另一只手就在她的肌膚之上肆意描畫。
看著似乎還與從前一樣,一雙眼里卻不見一點兒情愫,沒有情愫,手中的力道也就比尋常要重上許多。
還在七月,這七月里的話也能把人凍個通透。
他說,“你這身子,他豈能忍住?!?/p>
是,蕭延年是想要她的。
然一次也沒有要成。
初時是因他受了重傷,后來是因她有了身孕,到最后生下謝硯,一路北上,他也不曾趁人之危啊。
頂多,頂多是多看了幾回她在車中喂奶。
阿磐心中悵悵,辯白了一句,“他是君子,從來也不曾強求。”
不曾趁人之危,也不曾強人所難,這樣的人,也該算得上是君子吧。
那人嗤了一聲,“你不懂男人,也不懂這具身子?!?/p>
那溫涼的指腹從她的眉心撫至鼻尖,唇瓣,脖頸,繼而又沿著腰身徘徊游走,“你這身子”
這身子在那人的審視下無處遁形,也在那人的指尖下微微地戰(zhàn)栗。
她記得最初聽見這句話時是在懷王三年那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