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媼的話匣子一打開看,那是停不下來的。
她還說,“食方和袍子的事,我早都告訴過王父了,只可惜,去得太晚,連營帳也全都化成灰了,還用說食方和袍子,早都燒得干干凈凈了。但你待王父的心,王父都是知道的?!?/p>
是啊,那時候一雙手扎得又青又腫,不成模樣,不成模樣了也仍舊為那人寫食方,縫里袍。
那時候的阿磐一片冰心,至真至誠,眼里只有魏王父。
忍不住暗暗一嘆,回想起從前,竟已似恍如隔世了。
趙媼還在一旁說,“都說咱們女人家是水做的,該低頭就得低頭。各退一步,說句軟話,哪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呢?”
“你再想想,小公子好不容易回來,只有母親疼,沒有父親疼,那怎么能行?”
還總勸她,“得多讓父親抱啊,孩子苦頭吃得夠多了,可別讓他再吃了沒父親疼的苦啦!啊呀,嬤嬤一想到你與王父別別扭扭的,總不似從前,嬤嬤心里那個難受??!”
說著話,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非叫你等,非要你穿那勞什子!我是睡著了覺都得起來給得自己倆耳刮子啊!”
這一耳刮子清脆,把阿硯給驚醒了,阿硯哇得一聲就哭了起來。
阿磐連忙去抱,哄著孩子還得勸著趙媼,“嬤嬤待我好,我都知道,我與王父也都好好的,嬤嬤不要多想了?!?/p>
趙媼就嘆氣啊,長吁短嘆,什么時候見她什么時候嘆氣。
王父不在的時候,趙媼里里外外地忙活,路過司馬敦,也總得和司馬敦嘮叨兩句,“你說這哪兒行啊,小公子不與父親親近,以后可就難辦了!”
司馬敦低聲附和道,“是啊,母親說的是。”
趙媼還問,“你說這可怎么辦好呢?”
司馬敦也跟著嘆,“是啊,母親。”
半天崩不出一個屁來。
趙媼氣得白他一眼,胳膊肘用力懟了一下,就往里屋來幫忙。
幫忙喂奶啊,換尿布啊,抱孩子啊,和阿磐一起逗孩子玩。
趙媼飽經(jīng)世故,最是個有主意的人。
有一回午后,她抱著阿硯睡覺。
看孩子最是累人,她累極了,一合眼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睡半醒的也要似往常一樣去拍她的孩子,一摸卻摸到了空空的臥榻。
夢里也咯噔一聲,立時睜眸坐了起來。
內(nèi)室只有她一人,阿硯果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