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轉(zhuǎn)了話鋒,又補白了一句,“大人的故人,也是魏人嗎?”
這個答案實在至關(guān)重要。
關(guān)乎著父親通敵叛國的罪,關(guān)乎著父親到底是不是叛賊,也關(guān)乎著她自己,關(guān)乎著自己到底還不是叛賊之女。
渾身的經(jīng)絡(luò)全都繃著,心神也全都繃著,繃著,繃著來等一個答案。
父親可是叛賊?
阿磐可是叛賊?
是否如蕭延年所說,她到底走了父親的老路啊。
燭影輕曳,在那人臉畔映出了溫和的神色。
他少見的溫柔。
他說,“不,是晉人?!?/p>
阿磐心神一晃,“晉人?”
一顆心劇烈地跳著,好似金鼓齊鳴,鳴鑼開道,“大人大人也是晉人嗎?”
那人溫和頷首,“是。”
阿磐心頭一寬,險些滾下淚來。
這才察覺自己早已繃出了一身薄汗。
那么,那么她原本就不是中山人啊。既不是中山人,那還談什么“叛國”呢?
玉璧是故人的,故人是晉人,謝玄也是晉人。
那么,那么父親與她從來不是叛賊,她與謝玄從來都不是勢不兩立。
那么,那么也再沒有什么“罪臣之女,不知大義”了。
阿磐歡喜地鼻頭一酸,你瞧啊,故人之女回到故人面前,就如她的玉璧一樣,斷開之后,終究又成了一個環(huán)啊。
若死前還要再見蕭延年,她定要抬起頭來大聲地告訴他,去你的贖罪!謝磐無罪可贖!
她還要借是夜這個機會告訴謝玄,告訴謝玄,阿磐就是大人要找的故人之女啊。
可一時半刻,竟尋不到一個妥當(dāng)?shù)恼f辭。
尤其,尤其她的那一半玉璧,早就被蕭延年拿走了。
蕭延年曾指間作勁,生生拽斷了她的掛繩,勒破了她的皮肉,也揪斷了她的長發(fā)。
那時的疼與絕望,她至今歷歷在目,也記得清清楚楚。
阿磐問道,“大人大人只認那塊玉璧嗎?我是說,只有佩戴玉璧的人,才是大人要找的那個人嗎?”
她切切等著。
心里隱隱祈盼著,祈盼著他不必只認那塊玉璧,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