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人給她手腳上了鐐銬,很快便走了。
阿磐已似一具破布玩偶,城門這一吊耗盡了她的精神,也用干了她的力氣,想蜷一下也不能,除了眼睛還能睜開,闔上,其余的部位好似都已經(jīng)不再是她自己的了。
把她放在稻草堆里,她便在稻草堆里臥著,大半日過去都似一灘肉堆在那里,連動一下都不能。
總得到次日天亮了,那僵麻的身子才算緩過來,緩過來也就開始覺出了一身的疼來了。
只是一雙手還仍舊耷拉著,怎么也使喚不動。
不久有人來,腳步聲聽著似是好幾個。
來人說,“給你找個了婆子,這都是崔老先生的恩德?!?/p>
片刻便見趙媼甩著一身的肉奔上前來,將她抱在懷里,“我的心肝肝呀,可算進來了!”
阿磐心頭一暖,眼圈驀地一下就紅了起來。
是趙媼,是那個為她奔走的趙媼啊。
外頭的人道,“速速換下袍子,還要給城門的死尸換上呢!”
趙媼應(yīng)了,趕緊小心伺候著為阿磐換了衣袍。
原先的袍子被血粘在身上,撕下來可真疼啊。
可趙媼小心,動作也輕,真叫她少受了許多的罪。
拿了袍子,其余人便匆匆走了,這窄小的牢房便只余下了阿磐和趙媼兩人。
阿磐問她,“嬤嬤嬤嬤怎么還沒有動身啊”
趙媼道,“我進宮去求見王父,哪知道那個破宮門,出來容易,進去咋那么費勁呢!現(xiàn)在全城都戒嚴了,宮門把守得死死的,只聽說是王父出事了,什么事也打聽不出來?!?/p>
“進不去宮門,我就來城門這兒守著,我就去崔老先生門外躺著不走,正好他們要找人伺候,我這才進來了。”
阿磐心中凄凄惶惶的,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好一會兒只道了一句,“家里的人,要等急了”
趙媼抱著她,借著小窗進來的微弱日光,輕輕地為她的雙腕按蹺,“你這模樣,我怎么忍心走啊。”
“我請中庶長捎了口信,再等一等,等你好些了,我再回去?!?/p>
阿磐是不愿麻煩人的,“但愿不要誤了嬤嬤的好事”
趙媼嘆氣,“總之成親這事兒啊,早一天晚一天的,沒什么太要緊的。反正我有百金,還怕新婦跑了不成?回去就給兒子置辦大宅子,再置上幾十畝田產(chǎn),小日子保準過得快快活活的!”
趙媼的懷抱真溫軟暖和啊,阿磐鼻尖酸酸澀澀的,忍不住就想哭一場。
人在暗處冷處久了,真是貪戀這活生生的溫暖啊。
“嬤嬤,我想抱抱你但我我抬不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