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只手就似扼住了她的命脈,扼住了她命運(yùn)的咽喉。
扼住了就只能忍著,受著,低眉順眼,俯首貼耳,奴顏婢膝。
沒有人敢去沖撞中山的主人。
阿磐兀自怔忪,那人先開了口,“自己求的,如今不愿了?”
“主人阿磐背負(fù)父親的罪,不知道怎樣侍奉主人”
她的脖頸已是極酸,然被那人單手控著,那矜貴的指節(jié)在她咽喉處有意無意地拿捏,她極力撐著脖子,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那人笑了一聲,“怎樣侍奉謝玄,便怎樣侍奉寡人。”
阿磐臉色一白,她侍奉謝玄,大多都在榻上。沒日沒夜,也無休無止。
好似聽見陸商在一旁急三火四地說話,“主人!這殘花敗柳,主人不嫌污穢?”
若是從前聽了這樣的話,她心里必要掀起波瀾,如今卻風(fēng)平浪靜,如一潭死水。
她想,只要不留下來,只要不去侍奉蕭延年,說她殘花敗柳,說她狐媚惑主,也都沒什么了不得的,她全都認(rèn)下。
她甚至順著陸商的話說了下去,“阿磐污穢,不敢臟了主人?!?/p>
可鎖住她咽喉的人薄唇輕啟,他說,“不嫌你臟。”
阿磐眸中一濕。
她只侍奉過謝玄一人,她知道自己原本也干干凈凈。
借了衛(wèi)姝的身份回魏王父身邊,蕭延年早就說她是中山的軍人,身子只不過是她的武器,因而她不算營妓。
可適才蕭延年說了“不嫌你臟”,便是認(rèn)定了她的不干凈。
那人眉頭一壓,那雙平素溫潤的眸子里寒光乍現(xiàn),“你愛上他了?!?/p>
是,蕭延年也是在同一日告誡過她,永不許對(duì)魏人動(dòng)情。
而今那人抽絲剝繭,把她心里所想試探了個(gè)清清楚楚。
阿磐怔忪失神,她呢喃著,“阿磐怎會(huì)怎會(huì)愛上魏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從認(rèn)出謝玄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面前的人從齒間溢出來一聲輕笑,“瞧你,這半人半鬼的模樣,他可還會(huì)要你?”
阿磐臉色煞白,不由地抬眸從蕭延年的眼里端量自己。
是了,你瞧。
披頭散發(fā),那散亂的發(fā)絲掩住了小半張臉,也掩去了一半額頭的疤。
余下的半張臉腫著,嘴角的血淌著,殷紅紅的一條驚心刺目,袍袖于小臂處長長破開,也露出內(nèi)里一道直直的刀痕。
哦,頸窩處還有幾塊淤青,不知是何時(shí)從何處弄出來的。
是了,她如今不人不鬼的,披頭跣足,十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