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亦哭得梨花帶雨,“奴在閨中便愛慕王父,如今一心只想好生侍奉王父,這也有錯兒嗎?”
這便有甲士將春余二姬往遠處引開,“兩位消停些,主君白日便交代了,若無傳召,不得來帳前行走,兩位快些走罷,何苦為難我們?!?/p>
春余二姬后來到底是走還是沒走,就不太知道了。
一回小帳,就瞧見浴缶中已備好了熱水,內(nèi)里的藥草散著清幽的香氣,外頭的人一直在催,“衛(wèi)姑娘快點兒!主君等不及,衛(wèi)姑娘再快點兒!”
婆子侍奉她匆匆浸了個藥草浴,又換了松軟的素袍子,一頭的青絲還來不及擦干,就跟著關(guān)伯昭疾疾進了中軍大帳。
“主君,藥來了!”
阿磐眸中一黯,你瞧,在旁人看來,她不過是為謝玄養(yǎng)著的一株藥草。
知道自己是藥,有自知之明,因而也不覺得關(guān)伯昭的話到底有多難聽。
抬眼朝謝玄望去,見謝玄正斜靠于軟榻,也不知怎么了,額際青筋暴突著,一張臉白得像個鬼,白日看起來還十分康健的人,此時渾身竟止不住地打起顫來。
你瞧他一件松垮的月白云紋里袍,領(lǐng)口半敞著,露出了一大塊結(jié)實的胸膛。然就是這結(jié)實的胸膛,也依舊是不見一點兒的血色。
阿磐心中一疼,那金昭玉粹似春和景明的人,此時也人不人,鬼不鬼。
難怪關(guān)伯昭那么急。
謝玄看起來不好,很不好。
見她兀自怔著,關(guān)伯昭低聲催辦,“發(fā)什么愣,還不快去!”
是了是了,以往亦都是用了這一味藥,至天明也就好了。
阿磐忙疾步奔至謝玄跟前,一雙溫軟的素手攙住那人,將那人攬至自己溫軟的胸前。
那人周身冰涼,無一絲熱氣。阿磐來往大帳這么多回,從也不曾見魏王父有這般脆弱的模樣。
她心中擔(dān)憂,情不自禁地就開了口,“大人怎么了?”
那人抬起手來,一把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臂,她的素袍十分松軟,一點兒都抵不住那冰涼的指節(jié)和強勁的力道。
那人極力壓著聲中的輕顫,“才來!”
就這兩字而已,內(nèi)里卻含了幾分責(zé)怪,這責(zé)怪被阿磐聽了出來。
哦,也許婆子是對的。
在王父心里,她與魏女大約是不太一樣的。
阿磐俯首捧住那張刀削斧鑿般的臉,一張臉輕柔地靠在那人的額際,“奴以為”
她斟酌著說話,“奴以為大人有了新人,就不再要奴了”
對著蕭延年做不出來的事,也不知怎么了,下意識地就對謝玄做出來了。
她還想說,“假使大人要奴,奴就一直陪伴大人身旁,以后都不離開半步?!?/p>
可她還沒有說完話,那人已經(jīng)將她壓至榻上。
那輕軟的袍子原就是為王父活便寬衣解帶,因此不過只一根松垮的綁帶聊以裹身,內(nèi)里空當(dāng),連件抱腹和襯裙都是沒有的。
那人不必費什么力氣,掀開軟袍已是一覽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