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阿磐心頭一跳,險些白了臉。
那人寬大的掌心就在她頸間嚴(yán)嚴(yán)實實地覆著,扼著,只需她生了怯,抑或大口喘氣,抑或吞咽口水,必立時被那人察覺。
好在這個問題她在姓孟的提及時就已經(jīng)想過了,因而裝傻充愣,不必慌張,“奴生得蠢笨,不識得藥,也不知道怎么下”
真慶幸那人不曾去探她的心口,不然,不然定要立刻露出馬腳來。
那人一笑,好整以暇地看她,竟不再問下去。
外頭仍在飲酒分羊,整個大營都語笑喧闐,人歡馬叫,能聽見他們唱起了嘹亮的戰(zhàn)歌,唱完戰(zhàn)歌又唱起了故鄉(xiāng)的歌謠。
那人大抵也被那戰(zhàn)歌感染,因而問她,“會飲酒么?”
阿磐輕顫著聲,“奴還不會,但奴可以學(xué)?!?/p>
他依舊扣著她的脖頸,含磁的聲音似在蠱惑著她,“今日歡喜,你也飲一口吧。飲一口,便不冷了?!?/p>
阿磐乖乖應(yīng)是,依著那人的話飲了一口他的酒。
魏國的酒可真烈吶,一口入喉,叫這一整個喉腔都火辣辣的,端端辣進了腹中,嗆出了淚來。
阿磐嗆咳著,咳紅了臉,把整個身子都嗆出了一層紅暈。
那人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著,待她咳聲一歇,便抓住那聊以裹身的大纛,輕巧地就將她橫上了長案。
她用大纛遮掩著自己,因了那不可告人的身份,因了知道自己潛伏至王父身邊的目的,因此雖心中忐忑,又不得不大著膽子去窺視眼前的人。
那人不必作力,輕易就將大纛扯落。
便眼睜睜地瞧著那人將大纛扯了,棄了,棄到一旁,遠(yuǎn)遠(yuǎn)地丟到一旁的筵席上去了。
旁人說她有一副傾城的顏色,也有著極盡窈窕的身段。
阿磐不知道旁人說的到底對不對,亦不知道王父喜歡的可是這樣的人?
不知道,因而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不躲,不逃。
還來不及多想,人就已經(jīng)上了青銅案。
那張厚重的青銅案上遍布了云雷紋,那云雷紋便將她全都深嵌進去,嵌出了一身的紋理。
阿磐心神一晃,茫茫然地出著神,好似何時也似是夜一樣,在幾乎一樣的案上硌出了幾乎一樣的紋路。
她知道進了這間大帳會發(fā)生些什么,正因了知道,因而等著。